卫秋烨一脚踏在干枯的落叶上，咔咔两声落叶被碾成碎片。</p>

他停住脚步：“我好像知道这是哪里。”</p>

是余新画里的地方。</p>

“余新的室友说她每次回寝室都很晚，她是来这里见什么人。”</p>

莫望“嗯”了一声。</p>

“可是我总觉得，这些树叶在盯着我。”他拢拢衣领，“像有很多双眼睛藏在里面。”</p>

每一片树叶就是一只眼睛，随着风的频率眨动。</p>

成千上万只眼睛正盯着他，贪婪得想把他吞吃入腹。</p>

莫望脱下外套，披在他肩上，瞥了旁边的树一眼。</p>

树叶剧烈抖动，像因为害怕捂住双眼，但过了几秒，又大咧咧地舒展，目光充满戏谑。</p>

卫秋烨甚至觉得，这些风声就是他们在议论。</p>

他像被丢到舞台上展览的困兽，周围都是高声竞价的拍卖者。</p>

这种焦虑让他险些变回猫形团成一团。</p>

“是感染僵尸的尸气诞生的鬼。”</p>

莫望伸手一抓，捏出一道青黑色的鬼影。</p>

是他们画画那天晚上，出现在画室外面的鬼。</p>

“余新是感染尸气死的。那晚我们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感染尸气了。尸气会传染，所以我不让你接近她。”</p>

鬼影面目模糊，舌头吐得老长，对着卫秋烨翻白眼。</p>

他的身体本来就没有具体的人形，脖子在莫望手中只剩一条，指甲一掐就会断的细线，连着硕大的头和身体，格外诡异。</p>

卫秋烨移开视线。</p>

有点恶心，想把刚喝的可可吐出来。</p>

旁边的鬼看到自己同伴受欺负，不甘受辱，纷纷扑过来。</p>

莫望消瘦的身影瞬间被鬼影吞没，把卫秋烨挤得倒退几步。</p>

他心一抽，刚想帮忙，鬼影中伸出一只苍白的手。</p>

莫望扔了个结界把他罩住。</p>

“待在里面，直接接触到他们，你也会感染尸毒。”</p>

卫秋烨急得团团转。</p>

他现在恨不得自己是隔壁家那几只骁勇善战的凶兽，不仅能打，身体还好，就算有尸毒也能轻松恢复。</p>

他只能待在结界里干瞪眼。</p>

青黑色的鬼影将莫望围在最里面，不断发出风声一样的尖啸。</p>

莫望的身影被淹没，声音也断断续续。</p>

“那天晚上，他们一直在外面看。”</p>

“他们盯上你了，想让你也变成僵尸，不要给他们机会。”</p>

是的，即使那些鬼在和莫望缠斗，他还是能感到戏谑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p>

前所未有的焦虑灼烧着他的身体。</p>

他什么都做不了。</p>

他是一只没用的混沌，空有名号，其实连普通的妖兽都不一定打得过。</p>

如果不是他太没用，他的亲人就不会被关在那座山里。</p>

他是莫望的拖累。</p>

他能做些什么？</p>

【吃猫薄荷，防尸毒的那个。】</p>

系统的声音像一盆冷水泼到他脸上。</p>

卫秋烨清醒过来，趁着莫望和鬼对峙，磕了一株猫薄荷。</p>

一株猫薄荷吸完，他不仅神清气爽，而且情绪高昂，身体都变得轻盈起来。</p>

他变回猫形，压低前身，弓着背，蓄势待发。</p>

一向温和的猫眼在夜色里闪着冷冽的光。</p>

【你还怕他不知道你是谁？】</p>

“布偶猫都长得差不多，他不一定看得出我是谁。”</p>

【你想好了，他可不笨。】</p>

现在重要的不是身份，是莫望的安全。</p>

既然这些鬼盯上的是他，他就应该承担这份责任。</p>

以往父母的教诲如流水般在脑内循环，娇小的猫咪隐隐有了猛兽的气质。</p>

几缕青黑色的烟从混战队伍里抽离出来，跪在结界外面捶胸顿足。</p>

卫秋烨的步子一下子顿住。</p>

“他们在干嘛？”</p>

【求饶。】</p>

“莫望呢？”</p>

【补营养。】</p>

补什么营养，根本就是在生吞活鬼。</p>

和谢盈那次一样。</p>

不对，补营养这个说法是他把假魔王交给莫望时的想法。</p>

卫秋烨看着鬼的数量飞速减少，还有不少存活的跑过来围着结界哭嚎。</p>

“他们是在对我求饶吗？”</p>

【是。】</p>

虽然语言不通，但肢体语言和表情还是共通的。</p>

尸鬼们挤出几滴眼泪。</p>

卫秋烨被他们嚎得头皮发麻，变回人形，喊莫望：“威慑一下他们就算了吧，不需要全吃了。”</p>

“必须斩草除根。”</p>

莫望看到结界外的一圈鬼，脸上黑雾一凝，一把把逃出危险圈的鬼又揪了回来。</p>

剩下的鬼嚎得更厉害了。</p>

电光火石间，卫秋烨突然想起。</p>

他有一株翻译猫薄荷。</p>

他急忙磕了猫薄荷，风声终于变成正常的人声。</p>

鬼哭天抢地地喊——</p>

作者有话要说：尸毒猫薄荷是新手引导奖励，翻译猫薄荷是洗澡奖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