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什么意思?他们都是蒲鲜出台猛安的部下,难道还不晓得咸平府的驻防安排?
一瞬间,连蒲鲜按出的脑海中都一片空白,愣了愣神,更不要提身边的傔从了。
那傔从下意识地答道:“正是我家猛安。”
年轻人笑得露出了满嘴白牙:“我李二郎真是好运气!哈哈……”
话刚听了一半,蒲鲜按出已经反应过来了。
这伙人是假货!他们根本就不是蒲鲜出台的部下!他们是……鬼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或许是纥石烈桓端的手下,或许是随便什么人的手下,反正,他们是敌非友,而我蒲鲜按出本人,眼下要有大麻烦了!
蒲鲜按出反手抽刀,大声怒吼:“杀了他们!”
与怒吼同时的,是数十柄骨朵、飞斧、阔刀、投枪呼啸而至。
先前对答的傔从首当其冲,面门正正地中了一支投枪。枪尖从两眼之间、鼻梁的上方深深贯入,巨大的压力使得两个眼珠子都暴绽了出来。
他大声惨嚎一声,两手握在投枪的木杆上,想拔却又不敢。第二声惨嚎的时候,他忽然失去了力气,踉跄着从马道旁边坠落下去了。
双方的距离那么近,不到十步,定海军中精选出的好手怎么可能落空?飞舞着的投掷武器几乎瞬间就带走了七八条人命。
马道上鲜血飞溅,惨叫声此起彼伏而又戛然而止。
沉重的投掷武器和箭矢不一样,造成的伤害要剧烈的多。命中手臂或腿的,断臂和断腿立刻坠地;命中头脸的,人在瞬息间就会失去意识;就连铁甲也不能完全避免伤害,飞斧和投枪穿透甲胄,使得鲜血大量流淌,而骨朵会把整片甲叶砸到变形,连带着甲胄下的骨骼碎裂。
蒲鲜按出的傔从瞬间死了大半,剩下的人连忙拔刀,与冲上来的敌人厮杀到一起。可那群敌人真是凶悍之极,为首的年轻人闪开一个飞扑过来的傔从,回手一刀捅进他的肚腹,随即飞起一脚,将他也踹下了城墙。
余下四五个傔从不敢再上前,只肩并着肩,把刀枪舞得水泼不入,试图阻止敌人的攻势。
那几十把投掷武器飞来的时候,蒲鲜按出本人被一柄阔刀砸在胸口。
这阔刀还是专门加重过的,巨大的冲击力使得他半边身体都发麻了。垂头一看,只见胸口的甲胄被砸了个凹坑,而刀锋又从左肋和左臂之间划过,左臂的肌肉绽裂出将近一尺长的口子,鲜血涌了半身。
“没死就好!”蒲鲜按出对自己说。
他转身往后便跑,口中继续大叫大嚷:“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弓箭手放箭!甲士出击!他们是敌军,是来赚城的!”
就在城门周边,蒲鲜按出布置了上千人,而东门还有蒲鲜宾哥的三百铁骑待命。只要反应够快,咸平城绝对丢不了……说不定还能宰了纥石烈桓端呢!
蒲鲜按出喘着粗气,站上城台,口中还喃喃道:“就算杀不了他,守住城池绝没有问题!待义父挥军折返,碾死纥石烈桓端,便如碾死一只蚂蚁!”
随着他的号令,弓箭手们开始飕飕地放箭,虽然角度不太对,几乎没法射准,但瞬间就把那队伪装成伙头军的敌人压在了马道靠墙的一面。而城门内侧,原本屏息以待的甲士们也都冲了出来。
仿佛是与他呼应,下个瞬间,咸平城里头也有人轰然叫嚷。
李云把短刀从一名甲士的胸口抽出来。迎着那甲士愤怒的眼神,他有些歉意地道:“其实我不爱喝酒。”
在他身后,王歹儿等同伴披挂了甲胄,拿着刀枪武器,从院落里涌出。他们踏过横七竖八的尸体,一边跑着,一边喊道:“定海军郭节度进城啦!节帅有令,降者不杀!”
李云叫了他们一声。
“怎么了?”王歹儿问道。
“在这里报咱们郭节度的名字,有什么用?往东面军营去,报纥石烈桓端的名字!就说复州纥石烈都统进城了!”
王歹儿瞬间明白过来,于是一行人又纵声大喊:“复州纥石烈都统进城啦!都统有令,降者不杀!”
咸平府的大批精锐都集中在城门方向,城里虽有兵马弹压,哪能立即反应过来?这一行人横冲直撞地乱喊,沿途打散了好几波阻拦,快速往东面奔去。而城池东面的军营里,足足两千名被夺去武器、形同禁锢的复州士卒们都听到了这呼喊声。
于是,他们盯着眼前的看守,眼神渐渐变得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