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镇还真不敢。
阮清羡慕地看了一眼梁雁止。
她多好,有爹娘宠着,有家人护着,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天不怕,地不怕,这世上仿佛没有人能将她怎样。
她也似乎威胁不到任何人。
每个人,都只将她当成一个小女孩,不管犯了什么错,都可以一笑了之。
而自己……
阮清全身湿透,披着梁雁止的外衫,转身间,无限落寞地离开。
“跟我走。”沈玉玦拉上她的手腕就走。
“放开我。”阮清用力想要挣脱,但是,根本挣不动。
她跟沈家落下了血仇,沦入沈玉玦手里,恐怕还不如被沉河来得痛快。
崔镇的手,撑着棍子,看着他俩拉拉扯扯地远去,将头从这边偏到那边,眉峰轻挑。
有点意思。
他不杀阮清,的确不是因为仁慈。
而是……,惜她那般聪慧绝顶,又无比机警冷静。
一个弱女子,身陷危机之中,能步步为营,寸土必争。
即便命悬一线之时,也能那般稳如泰山。
连谢迟和沈玉玦这种视女色如腐肉枯骨的人,都要为她抢来抢去。
虽手无缚鸡之力,却能于无形中拿捏人性,掌控人心,定自己的生死。
这样的女子,可牧群狼,他从未见过。
若是立刻就弄死了,实在是可惜。
……
阮清被沈玉玦连拖带拽,走出好远,直到离开了玉带河,他才将她带入无人的巷子,甩开她的手。
“你到底要怎样?”阮清揉着差点被捏断的手腕,退开数步,戒备地看着他。
“带你离开上京。”
“我哪儿都不会去。”
“崔镇的幺妹就要进宫了。崔氏女要么不嫁,嫁人必是正妻。你留在谢迟身边,一辈子做妾么?”
“我本来就什么都不是,在东宫,我还算是个最低等的妾,跟你走么?去你家当传宗接代的工具?你休想!”
阮清退到墙角,眸子里,露出凶光,如一只被逼到绝境的野猫,爪牙毕现,完全不是她平日里伪装的那般柔弱温软模样。
这才是她的本来面目。
她当初在落英岛上杀人放火时,就必是这副模样吧?
沈玉玦居然被她呛的一时语塞。
他顿了一下,旋即脸色一变。
“呵。”他不紧不慢,跺到她面前。
索性也不装了。
“阮清,你干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沈家是做生意的,若是哪个欠了债,即便只有一分一毫,都要还得清清楚楚,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他抬手,捏着她的两腮,“你不要以为,沈某一直耐着性子,就真的是个君子!”
他一向温润如玉的眸子,狠狠瞪着她,有种说不出是恨还是压抑的疯狂意味。
他捏着她脸上软软的肉,喉结滚动了一下。
刚刚渡气给她,碰过她的唇。
就像是突然被打开了某种禁制,让那种感觉至今还缠绵在唇上,挥之不去。
甚是烦躁。
他微躬了脊背,想再重温一下方才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