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多的流匪冲破了防线,局势更加险峻,正当萧奕开始认真考虑是不是要带南宫玥走的时候,他的耳朵忽然一动,不由挑了挑眉。
而与此同时,门外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重叠在一起,震得连地面都仿佛颤动起来,一听就知来人不少……难道又有更多的流匪来了?!
南宫玥亦不禁脸色一变,下意识地看向了萧奕,而恰在这时,萧奕转过头来,与她与目光相对。
萧奕冲她眨眨眼睛,轻声道:“没事,别怕。”
呃?
南宫玥微微一怔,难道说,来的不是流匪?
流匪的攻势又猛了起来,更加的悍不畏死,就好像濒死的野兽,在死前的最后一搏。
更多的羽箭向着他们射了过来,一眼望去,就好像一张箭网,让人生畏。
萧奕双手握剑,将迎面而来的羽箭一一斩落,而就在这时,距离他们的不远的陈琅突然绝望的发出一声惊喊,“救我!”埋头向他们这边冲了过来。
陈琅正被几个流匪包围,他本是文臣之子,只因当今圣上尚武才学过一些花拳绣腿,在护卫的保护下勉强撑到现在,可是,他的府里的侍卫皆尽死于流匪之手,而或许那些流匪看他好欺,竟有三四个同时向他攻了过来。
陈琅哪里敌得过,眼看着南宫玥这边安全,想也不想就冲她跑来,还把那些围攻他的流匪一起带了过来。
南宫玥的身周都被萧奕护着,可是,她的后方明明是自己人,本应该是最安全的,却没想到反而成了险地。萧奕立刻侧身回援,他的长剑在身前划过一个弧度,挡开了流匪们挥下的大刀,紧接着,他一脚踹开陈琅,目光微凛着喝道:“滚!”
就在这时,又是几支羽箭向这边射开,萧奕本应可以轻松挡开,可偏偏他剑势未收,下一招根本来不及。南宫玥可以躲,但她不能躲,因为她一旦躲开,箭矢恐怕就会射中身后的萧奕,她冷静地在心中计算着箭矢的方位,只求避开要害。
银光在眼前瞬间放大,然而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
她只看到萧奕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从她的背后来到了她的面前,随即便是一声闷哼,箭矢毫不留情地从他手臂穿过……
“萧奕……”
南宫玥用手捂着唇,掩住了差点脱口而出的声音。
萧奕挥剑挡开余下的箭矢,扭头冲她咧嘴一笑,并说道:“没事了……结束了。”
就好像预言一样,随着他的声音落下,那原本密集的羽箭竟停歇了下来,与此同时,一群黑压压的身影气势汹汹地提剑冲了进来,一个个都身穿一色的黑色盔甲。
堵在门前的流匪很快就被一一斩杀,守在门口的护卫们压力顿减,加入到了反扑的行列。紧接着,这些人冲进了花厅,一进门,梁曾便二话不说挥剑而出,将一名流匪一剑穿心。
他身后的士兵训练有素地扩散,一剑一个人头,以一可敌五,眨眼间便将形势控制住,杀光了这厅中所有的流匪。
见援军终于到来,韩凌赋等人皆有劫后余生、恍如隔世的感觉,一时间竟然分不清是真是幻。
“臭丫头,我说的没错吧!”萧奕得意洋洋的向南宫玥显摆着,也亏他还记得压低声音。
以萧奕的耳力,自然是比南宫玥,甚至比这花厅里的所有人都更早的听到了门外的声响。而且他一下子就意识到了外面的脚步声整齐稳健,训练有素,实在不像是这帮乌合之众!倒像是父王麾下的那些将士……
于是,他立刻就判断出,这些人应该是王都来的援军,而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果然没错。
南宫玥直直地盯着他肩膀上的伤,她从来都不知道鲜血竟然会是那样的刺眼……
糟糕!萧奕见状心里“咯噔”一下,臭丫头好像生气了?怎么办……
梁曾在花厅中扫视了一圈,见众人虽然或多或少有些许损伤,但总算都是性命无忧,他的目光最后停在三皇子韩凌赋身上,注意到他左臂上的袖子已被利刃划破,其下已经隐隐透出血色,但从流血状况来看,只是皮肉伤。
梁曾微松了一口气,心中庆幸不已。
梁增向韩凌赋屈膝行礼,说道:“末将先锋营统领梁增见过三皇子殿下!请恕末将来迟了!”
梁增今日接到皇帝口谕后,心中就像被压了块巨石似的。他此行的任务,所关乎的这些人实在是太重要了,一个弄不好,连他也会被迁怒。
来翠微山的路上,派出的探哨回报说,三皇子等人全都被困在齐王别院,于是,他们便马不停蹄地往这个方向赶。当他远远的看到这里有火光的时候,心都提了起来。
而事实上,情况甚至比他预想得还要糟糕,当他们赶到时,就看到那些流匪几乎已经将齐王别院攻陷,当下,梁增心就凉了一半,心里不禁怀疑三皇子他们恐怕早就凶多吉少了!
他赶紧带兵闯进别院,当看到这帮流匪人数竟是如此之多,又如此彪悍,梁增剩下的一半心也凉了。
他甚至不敢去多想,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可想而知,当他冲进花厅,看到还活生生的三皇子、诚王与萧世子时,梁增简直要喜极而泣了,好在他见惯了大场面,总算是稳住了自己。
“免礼,梁增,你来得总算还及时。”虽然此刻韩凌赋跌宕的心情还未平复,但他还是上前一步,虚扶对方起身。
梁增不胜感激地说道:“谢殿下!”
韩凌赋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问道:“梁统领,你可有见到本宫的堂兄,齐王府的韩淮君?他,他现在……”他忧心忡忡,面露不忍地不敢再问下去。
厅中的其他人也不由朝梁增看去,想到为他们在厅外拼杀的韩淮君,表情都很是复杂。
梁增愣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忙道:“禀殿下……”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花厅门口响起:“谢殿下关心,淮君总算是幸不辱命!”
众人都是一喜,只见衣衫几乎快染成血衣的韩淮君在一名士兵的搀扶下,缓缓走了进来,他的脸色因为疲劳以及失血显得有些苍白,身上遍布大大小小的伤口,衣袍上的血已经完全分不出是别人的,还是他自己的!
南宫玥忙看向韩淮君,从医者的角度来看,韩淮君受伤虽重,但目光还算清明,呼吸也还平稳,虽还需要诊脉才能确定具体的伤情,但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她不由庆幸:太好了,韩淮君总算是没事!
“禀统领!”
一个士兵从门外跨入大厅,禀告道:“西院的大火已经扑灭,所有反抗的流匪全数绞杀!弃械投降的也已经全部收押起来,等候发落!”
梁增还没说话,曲葭月已经尖声叫了起来:“收押?!还收押做什么,此等恶劣的流匪,就该全数杀了才是!”
梁增皱了皱眉,抱了抱拳回道:“回郡主,此事必须待回王都,由陛下处置!”心中却被郡主很是不耐烦。
曲葭月竟还不肯罢休,与那梁增争执了起来……
对此,南宫玥根本毫不关心,正想查看萧奕的伤势,却见一道颀长的身形急匆匆地从厅外冲了进来,脚步因为焦急略显虚浮,“玥姐儿!玥姐儿……”
他身后一道娇小的身形蹿了出来,兴奋地说道:“三姑娘,表姐,幸好你们没事!”百合拉住表姐百卉的手,蹦蹦跳跳起来,连厅中的气氛都因此轻松了不少。
等到看清来人,南宫玥一时有些傻眼了,倒是南宫琤上前一步,行礼道:“见过二叔父!”
“爹爹,你……你怎么来了?”南宫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父亲南宫穆居然也跟着前锋营的将士一起来到了这齐王别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仿佛看出南宫玥的疑问,百合迫不及待地把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只是这里人多口杂,便隐下官语白的来信,暂时没提。
南宫玥敏锐地感觉到百合的说辞中少了至关重要的一环,她飞快地瞥了百合一眼,隐隐怀疑是否与官语白有关。
“玥姐儿,你没事吧?”南宫穆不放心地上下打量了南宫玥一遍,跟着又看了看南宫琤,见她只是发丝凌乱,却并没有受伤,便释然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若是你们……”他双眼通红,不敢再说下去。
“爹爹,我没事!”南宫玥也是两眼微红,安慰了父亲一番后,拭了拭泪道,“爹爹,萧世子和韩公子他们都受伤不浅,请容女儿为先为他们治疗伤势!”
“那是自然。”南宫穆忙道,“有什么爹爹可以帮忙的,玥姐儿可千万别客气!”
“是爹爹!”南宫玥俏皮地一笑,跟着便去见梁增。
“见过梁统领!”南宫玥施了一礼后,问道,“不知道统领可否派人取药箱、清水和白布过来,摇光略通医术,希望也能为大家尽一份心力。”
梁增心中大喜,他此行并未带太医过来,如今这摇光县主愿意自动请缨,那是再好不过,忙不迭应下:“请县主稍后,末将这就命人去准备。”顿了顿后,又道,“县主,末将也有一名手下名叫廖大树懂些医术,虽不是什么正经大夫,不过筋骨伤、皮外伤什么的,是难不倒他的。县主若是有什么差遣,请尽管吩咐他。”
“多谢梁统领!”
梁增很是体贴,不止是带来了南宫玥要的东西,还叫来自己的亲卫,让他们打扫庭院,烧水以供众人洗漱。蒋逸希、南宫琤和韩绮霞三位姑娘基本没有受伤,便干脆去了厢房整理行装。
南宫玥在百卉和意梅的帮助下,先把医药箱整理了一下,从中取出需要的器具及药物。
那些轻伤的人自有廖大树去照料,南宫玥不由看向了韩淮君、萧奕和韩凌赋,毫无疑问,韩凌赋的身份是最尊贵的,然而,韩凌赋此人心胸之狭隘,南宫玥是再清楚不过,若是真的把他放到最后,表面上,他不会说什么,但肯定会被他从此记恨上。
南宫玥此时羽翼未丰,暂时还不能与他为敌。
还好,韩淮君和萧奕的伤暂时都不会有生命危险,不然的话,她宁愿被事后报复也不会退这一步。
南宫玥暗暗叹了口气,就走到韩凌赋跟前,恭敬地行礼道:“殿下左肩受伤,请容摇光为殿下治疗!”
韩凌赋想也不想地应道:“那就麻烦县主了。”他俊美无俦的脸庞上,眉头轻蹙,显然隐忍着痛楚。
旁边的侍卫搬来的一把圈椅,让他坐下。
“医者本职而已。”南宫玥说着,便让百卉为韩凌赋剪开伤口四周的衣料,清洗伤口,接着才检查起他的伤势。
韩凌赋的伤初看还好,是因为伤口表面细窄,又没有伤到血脉,所以出血不算多,但实际上,其实伤口极深,已经挫伤到筋骨。
南宫玥眸光一闪,心中有了主意。
此时,她是不能对韩凌赋如何,却可以行使她身为医者的便利。
这伤,她可以精心地治,让他恢复如初;她亦可疏忽地治,只让他长好表面的皮肉,却无视他筋骨上的损伤。
想到这里,她便给他用了最上好的金疮药,力图让他在最快的时间长好伤口的皮肉。
只不过……
在以后的日子里,哪怕这伤好了,每逢阴天下雨,韩凌赋也会觉得这里隐隐作痛。
南宫玥熟练地替他包扎后,便行礼退开了。
接下来,就是萧奕和韩淮君了,她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踌躇了一下,就见萧奕向她挑了挑眉梢,虽然没有开口,但南宫玥却觉得自己竟然看懂了他的意思。
他让自己先去治韩淮君?
于是,南宫玥不再犹豫,朝韩淮君走了过去。
萧奕的心情不错,他对自己的伤心里有数,根本算不上什么。他高兴的是,臭丫头居然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嗯嗯,果然在在臭丫头心里,他属于自己人!
南宫玥要是知道他的想法,肯定又会头痛了,好在她不知道。此刻的她正认真地替韩淮君诊脉。
正如她所判断的,韩淮君的心脉强健,这会让他的伤好的更快。
南宫玥将几处大伤检查了一遍,心里已经有数。韩淮君身上看着可怕,但其实多数是其他人的血,他自己受的还算是皮外伤。南宫玥帮着把几处大伤处理后,便把梁增手下的廖大树叫了过来,让他处理梁淮君身上的那些小伤。
南宫玥伤患名单上的下一位终于轮到了萧奕。
那支利箭将萧奕的右臂完全刺穿,一眼看去,触目惊心,若是普通的小姑娘看着,怕是要晚上噩梦连连。
南宫玥虽然见得多了,可是此刻却不由心口一紧,说不出究竟是何滋味。
想到他刚刚护在自己面前的样子,想到他替自己挡下的这一箭,想到他始终伴在自己的身边不离不弃,南宫玥觉得眼眶有些酸涩,眼前浮现一层水雾。
萧奕呆呆地看着她,看着她眼眶中的泪水,他的心也不由一痛,甚至比肩膀上的伤更痛。
这一刻,萧奕有些找不回自己的声音,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南宫玥用力眨眨眼睛,止住了眼泪,亲手用剪刀剪开利箭四周的衣料,一边轻声道:“我让百卉先为你先取下这支箭,你且忍一忍!”她虽然也想为萧奕止痛,可是她现在手头没有麻沸散,而在箭取下之前,她的银针也暂时无用武之地。
拔箭应是整个治疗中最痛楚也最难捱的一步,这箭尖有倒刺,拔下之时,便是连皮带肉地扯出,必定是痛彻心骨!
偏偏她还没有麻沸散!
其实在前世,南宫玥并非没有遇过比他更严重的病人,只是那些人对她而言,只是普通的病人而已。
而萧奕……
南宫玥微垂下眼帘,长翘的睫毛微颤,掩住眸中的万千思绪。
从何时起,萧奕对她而言,已经变得不太一样了呢……
“三姑娘……”百卉突然轻声叫道,南宫玥抬眼看去,只见百卉的右手已经握住羽箭的尾端,左手按在萧奕的肩膀上,用眼神询问南宫玥是否可以开始。
南宫玥深吸一口气,双唇微抿,面上浮现肃然之色,毅然地点了点头道:“百卉,你拔箭吧。”
百卉凝神静气,抓住羽箭的右手用力地拔起……
“唔……”萧奕皱了下眉,额头布满了细汗。
只见那染满鲜血的箭尖自伤口拔出,甚至可以看到箭尖倒钩将皮肉带出,鲜血从那伤口喷涌而出,那红得让人刺眼的血珠飞溅到南宫玥的脸上,与她雪白的肌肤形成极为鲜明的对比!
南宫玥心脏猛地一缩,瞳孔放大,像是有一双大掌握住了她的心脏骤然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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