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想好画什么？”</p>

莫望垂眸看着面前的画布：“没有。你觉得他会喜欢什么？”</p>

“你说你家的猫吗？用心的话，他应该都会喜欢吧。你喜欢什么？”</p>

莫望沉声道：“……猫。”</p>

卫秋烨脊背挺直,头顶隐形的耳朵也高高立起。</p>

不需要用这么低沉的声音说话。</p>

“画猫,可以吗？”</p>

“可以。”卫秋烨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p>

画布上是没画完的连衣的画像。他遮住画布，把莫望带到旁边的桌子旁,掏出一盒彩铅：“那我们开始吧。”</p>

莫望看着那盒少儿文具：“用这个？”</p>

“对。”卫秋烨喜滋滋地把包装拆开,把五颜六色的彩铅抖在桌面,“颜色很好看。”</p>

“可是这……”</p>

莫望的目光明显停在包装的宣传语上。</p>

“对于绘画来说，工具并不是最重要的。即使用石子和沙滩，也可以画出动人的画作。”</p>

“我知道。”莫望眸光变暖，“你用什么都能画得很好。”</p>

卫秋烨的脸不自觉地红了一下。</p>

【我以为你是在嘲讽他画得像小学生。】</p>

“没有。”</p>

其实像幼儿园。</p>

但是幼儿园画风并不意味着这不是好作品。</p>

“有参考吗？”</p>

莫望点头,拿出一张照片。</p>

卫秋烨：……</p>

为什么是他睡觉的照片？</p>

照片上的布偶猫仰面躺着，四个爪朝着完全不同的方向,嘴微微张开，毫无形象。</p>

“他什么时候拍的？”</p>

【你玩猫抓板玩累倒地睡觉的时候。】</p>

“我有过这么没有形象的睡姿吗？”</p>

【有。特别是他不在家的时候。】</p>

卫秋烨委婉提醒看着照片深情微笑的莫望：“我觉得他可能不喜欢看到这种照片。”</p>

莫望收起笑容,认真聆听：“是吗？可是我觉得很可爱。”</p>

“是！有比较日常的照片吗？”</p>

莫望想了想，又拿出一张，布偶猫坐在门口，挺胸抬头,半边身子被门挡住,露出来的单只眼睛亮如星空。</p>

“这张可以！”</p>

【如果你仔细看就会发现，这张里你眼睛那么亮，是因为在等吃的。】</p>

……是吗？</p>

好看就行。</p>

卫秋烨没正经教过学生，自己上学也在百年之前,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讲课。</p>

他只能把照片摆在两个人的正前方，自己坐在莫望身边：“你跟我学。”</p>

他简单给莫望讲了一下基本技法，提笔自己开始画。</p>

卫秋烨画了这么多年，早就有了自己的习惯。不过这些习惯对于初学者来说并不适合，他只能回忆自己刚学画时老师教的技巧。</p>

不太习惯。</p>

卫秋烨画得很慢，每画一笔都等莫望几秒。</p>

莫望认真观察着他的动作，模仿着动笔。</p>

夜间的校园本就寂静，画室又在偏僻的地方，整个画室内只有笔尖在纸面划过的沙沙声。</p>

幽幽的灯光像是清冷的月光。</p>

卫秋烨揉揉肩膀，转头看莫望的成果。</p>

这么一教才发现，莫望——</p>

果然没什么艺术天赋。</p>

莫望明显也看出了两人间巨大的差距，停笔问：“我是不是很没有天赋。如果……”</p>

他本来想说，如果卫秋烨实在教得太累，他们就算了吧。</p>

但卫秋烨打断他的话。</p>

“不存在天赋这件事，”卫秋烨鼓励他，“绘画其实是一种表达，在表达这件事上，不存在是否有天赋，只有是否真诚。”</p>

他手指搭上纸张：“你可能会觉得现在画出来的东西没达到想象出的效果，但你投入的感情，可能比很多单调枯燥的临摹要多得多，我想你家的猫也会很喜欢。而且你才刚开始学，画得不好是正常的，以后有兴趣，多练练就好了。”</p>

莫望凝视着他：“你对所有的学生都这么上心吗？”</p>

“我讲美术史的，不负责教绘画技巧。”卫秋烨动动肩膀，“你不是来听过课吗？”</p>

他只是恰好想起连衣之前说的莫望跟着他到画室的话，没想到莫望的反应很大，彩铅的笔尖怼着纸张，险些被折断。</p>

“你知道？”</p>

“知道啊，你喜欢坐最后一排吧。”</p>

莫望的眼睛看着一旁，有些狼狈：“我以为……你不知道。”</p>

卫秋烨若有所思地道：“以前确实没注意到。教室里人太多了，我讲课的时候也不太关注下面的情况。你是不是课下找过我问问题？抱歉我没记住。”</p>

“没有。我只是喜欢听你讲课。”</p>

“你听很久了吧？”卫秋烨弯起嘴角，“怎么当初不直接告诉我。”</p>

莫望沉默片刻：“没什么必要。你本来就不认识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