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牵手(1 / 2)

第二天, 傅长熹果是依言来甄家接甄停云去女学。

一早就来了。

可是, 他来得比甄停云想象中的还要早

他来时天都还没亮, 还就叫马车停在门口,也不下车,就只坐在马车里等着甄停云出来。

甄家上下自是不敢叫这位摄政王在门口久等,只得赶紧儿的进去通禀。

甄父和裴氏昨夜里为着甄倚云的事情一晚上都没睡好,这才闭了会儿眼睛就被吵起来, 只得披了衣服出来,吩咐人赶紧去甄老娘院里把甄停云叫起来,可不好真叫王爷就这么等着。

所以,甄停云是闭着眼睛被六顺和八珍这两丫头从被窝里拉出来的。

直到八珍投了块毛巾在热水里, 拧了湿热的巾子覆在她脸上, 如雪似玉的脸容似也渐渐泛起血色红晕,她方才睁开眼,勉强看了看六顺和八珍,含糊道“怎么这么早”

六顺立时便道;“摄政王来了,正在门边等您过去呢。”

甄老娘如今年纪大了,越发的觉短, 醒得也早,这会儿还能躺在榻上, 眯起眼睛,笑看着小孙女被六顺和八珍从被窝里揪出去折腾。

她老人家自然乐得见甄停云与摄政王这一对儿感情好,只是此时见着孙女这睡眼朦胧的模样,难免要在嘴里打趣一句“哎呦, 瞧你这样的,以后成了婚,怕是都睡不成懒觉了”

其实,甄停云也不是真睡懒觉的人,只是她昨日在慈济寺折腾了一回,回家又折腾了一回,身累兼心累,偏偏昨晚又被甄老娘拉着在被窝里说了好一会儿的话,这时候还真是少见的犯困,只得闭着眼站那里,由着左右给自己换了一身衣服。

甄停云有点起床气,闻言便哼哼着道“就不能叫他等着吗昨天才出了那么多事,哪有这么一大早就起来的”

然而,甄停云这才刚张了嘴,八珍立时便拿着细毛刷子给她刷牙。

甄停云“唔唔”真的是好气啊

六顺和八珍也都是得了吩咐的,动作迅速,很快便将甄停云收拾好了。

直到被拉上王府马车,甄停云都有些没醒过神来“”

傅长熹见她这懵懵的模样,便觉得十分喜欢,不禁伸手在她的脸颊上轻轻的揉了揉“醒醒”

甄停云强忍着没去推开自己脸上的那只手,终于慢半拍的反应过来,气鼓鼓的表示“我早饭还没用呢”

傅长熹“我这不是带你出去用早饭”

甄停云眼珠子一转,又道“我要带去女学的东西还没收拾呢”

傅长熹“嗯,我已与你家丫头说了,让她们加紧收拾,等我们吃完早饭回来,正好拎上东西,送你去女学。”

甄停云沉默片刻,悄悄打量傅长熹脸色,心下怀疑“你该不会是记恨我昨天赶你走,故意这么早过来吵我的吧”

傅长熹简直要被她这反应气笑了“真是不识好人心”

昨日,傅长熹回了王府,依旧觉着有些对甄停云不住,很想补偿一二,哄人高兴。可他思来想去却又想不出什么好法子珠宝玉石什么的,以前她生辰时也送过,也没见甄停云特别喜欢;古董名画什么的,甄停云瞧着也不是特别稀罕;猫狗这样的毛茸茸,甄停云似乎也不喜欢

傅长熹琢磨了半宿,倒是正好碰着了唐贺进来与他禀告郑太后及郑家的事情。

略说了一会儿正事,傅长熹倒是想起来了啊,当初七夕那点烟火什么的就是唐贺给安排的,瞧他一屋子妻妾,说不定还真有些好想法

于是,傅长熹便拐着弯,委婉的问了唐贺几句。

唐贺对着他家殿下自是不会藏私,想着甄停云马上就要回女学,便道“这哄小姑娘要把握好分寸这分寸就好比是我希望明早醒来第一眼就能看见你和我想与你睡的区别”

傅长熹咳嗽了一声。

唐贺只得住嘴,暗道就您这样的,连句“我想与你睡”都听不得,难怪要打这么多年光棍呢

当然,唐贺也就心里腹诽几句,面上还是得替傅长熹想个更纯洁更自然的法子,略作沉吟方才道“一日之计在于晨,要不,您就早点过去,带她去京城早点摊子吃顿早饭吃得好了,一天的心情都是好的。”

为此,唐贺还给傅长熹贡献了他带他家大小夫人吃过的十八个早点摊子,表示“都是味道不错的,老板娘也嘴甜会说话,很会哄人高兴。”

傅长熹半信半疑的记下了,担心甄停云起得早吃得早,索性天不亮就来了。结果,他这儿满腔的真心和纠结,甄停云反到是怀疑他打击报复

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这么想着,傅长熹便又忍不住拿手指捏了捏甄停云软绵绵的脸蛋,觉得手感颇佳,好似面团儿一般又软又弹,这才觉着心情好些了。

于是,他便也将话与甄停云实说了“听人说,京中有些早点铺子颇是不错,我便想着带你也去尝尝味道。”

甄停云闻言微怔。

傅长熹叹了口气,顺势牵住她的手,掌心相抵,十指相扣。他轻声道“你马上又要去女学,还不知我们下回一起用早饭是什么时候呢”

傅长熹一贯都是面容冷峻,形容端肃,难得的轻声细语,哪怕甄停云都觉心下一软,那点儿起床气也都没了,只好脸上发烫的转过头,转开话题问道“那,去哪吃早饭”

傅长熹牵着她的手,感觉到小姑娘柔软滚热的掌心,心下微动,面上仍旧不动声色,只是笑应了一声“我打听过了,你家不远处的桐花胡同边上就有一家早点铺子,早上还有小馄饨,听说他们家用来包馄饨的都是鲜肉,从来都不用过夜的冻肉。”

甄停云的眼睛都亮了。

小馄饨

用鲜肉包的小馄饨

啊啊啊啊啊

赶紧走啊,还睡什么大头觉赶紧吃馄饨啊

甄停云立刻就不抱怨傅长熹吵她睡觉了,甚至,她还拉着人家袖子,酒窝甜甜的,声音甜甜的,就这样甜滋滋的表扬对方“我就知道先生最疼我了”

可惜,也就甜了这么一句,紧接着,甄停云便又催促道“是不是现在过去”

傅长熹勉强应了一声“嗯。”

见状,甄停云还特别体贴的道“要是那胡同太窄,马车进不去,咱们也可以走路过去的,要不绕来绕去也太耽误时间了。”

傅长熹“放心。”

甄停云终于乖乖坐好了,也不催人,只甜滋滋的与傅长熹拍马屁“先生您真厉害,我就住这儿都不知道边上的桐花胡同有这么个早点铺子呢”

傅长熹闻言,方才神色稍霁,淡淡道“就你这样爱偷懒的,只怕开在你门前,你都不知道”

甄停云毫不脸红的道“不知道就不知道呗,反正我有先生。先生你以后肯定还会带我去京城其他早点铺子吃早饭的吧”

傅长熹“”

虽然的确是自己起意要带她去早点铺子,一起吃顿早饭

可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入了套的感觉

因着是特意拣了一家离甄家近的早点摊子,两人这时候坐车过去,也就费了一刻钟多一些。

这时候,天仍旧是昏沉的,只天边泛着一点儿的鱼肚白,摊上的人并不多。老板正在锅炉前忙活,另有老板娘和两个伙计在摊上忙活着。

眼见着马车气派,边上还有侍卫跟着,老伴娘也算是有些眼力,一看就知道是个过来尝鲜儿的贵人,面上自是更添几分殷切,亲自出来迎客。

然后,她就看见了一个面容冷峻,气度不凡的男人先下了车,接着,男人又回过头,伸手从车里扶下来一个小姑娘。

老板娘立刻便笑了“这位爷是带家里小侄女出来吃饭呢”

她自忖是有些眼力的这小姑娘明显是还未知人事,那就不是小夫人;若说是女儿,这姑娘的年纪又显得大了她心里估摸着大概就是妹妹或是侄女儿,眼见着这两人模样不是很像,便猜是侄女儿,且是个生得像娘的侄女儿。

结果,老板娘这话一开口,傅长熹的脸就有些黑了。

反到是甄停云,她扑哧一声就笑了,眨巴了下眼睛,忽然朝着傅长熹甜蜜蜜的叫一声;“叔叔”

傅长熹“别淘气”

话才出口,傅长熹越发觉着自己竟是更像长辈了,脸色也更黑了。

倒是老板娘会瞧脸色,一见着模样便猜到自己是约莫是叫错了,心里颇觉失算,面上倒还是带着笑,殷勤备至的引了人进了早点摊子坐下,亲自拿着巾子,仔仔细细的把桌椅都擦了一回,这才笑问道“两位要吃什么”

甄停云虽然心里想吃馄饨儿,这时候还是要端一端架子,便问“你们这儿有什么”

老板娘笑着道“包子烧饼,油条儿炸果子,豆汁儿豆腐脑,馄饨细面热粥,我们这儿都是齐全的。”

甄停云便道“来两碗馄饨,再来两根油条”

顿了顿,甄停云又侧头看了看傅长熹。

傅长熹犹自冷着脸,显然还在生气。

甄停云只好又问老板娘“你们这儿的包子烧饼都是什么馅儿的”

老板娘便道“猪肉牛肉羊肉都有。”

甄停云便道“再来两个羊肉馅儿的烧饼,唔,再来两碗豆腐脑。”

老板娘记性好,也不必拿笔记,一听就记下了,转口问道“豆腐脑要甜的还是咸的”

甄停云大吃一惊“豆腐脑还有甜的”

老板娘捂着嘴笑“哎呦,许多南方人都爱吃甜口呢,我瞧姑娘娇娇小小的,瞧着倒是很像南边的,这才多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