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七十〇章(1 / 2)

第70章

圆月掩映在薄云之后,为肖家四方形的庭院更添一抹沉暗。

肖家当世的家主跪在庭院正中央, 正对着景山府邸的大门, 周围侍者往来匆匆, 却无一人敢上前打扰。

两扇大门缓缓拉开,随着明亮灯光倾泻, 步伐稳健的中年雄子终于走了出来。

“知道错了吗”景山面无表情,背着手向对面的肖恩发问。

肖恩两条腿紧紧并着, 脊背挺得笔直, 面上神色不改“肖恩自认没错。”字句铿锵有力。

“还没错”景山暴怒, 把文件狠狠地甩到肖恩面前, “你看看, 警署的笔录都出来了”

肖恩一动不动, 对地上的文件没有投去一分一毫目光。

景山被肖恩的沉默抵抗彻底激怒了,碍于品德又无法对他作出什么, 只好背着手走来走去。

“你二儿子失踪了,你不帮忙找也就罢了, 怎么就能做出要胁迫转让军队的事”

“要不是管家来告诉我,你恐怕现在早就准备好小二的葬礼吧”

景山怒气冲冲, 肖恩却屹立如山。

“第四军本就隶属肖家,我只是收回肖家自己的东西, 不存在胁迫转让一说。而且萨丁既然有了放弃的意思,又不知所踪, 收回军权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你还有理了”景山此时恨不得甩肖恩一巴掌, 可还是忍住了, “那不是别人,是你儿子啊”

“对肖家没有价值,他便是无用之人。”

肖恩神情异常冷酷,景山纵使早知道他这个秉性,还是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

望着苍冷月色,景山慢慢平复了心情“三十年前,我们的交易是什么”

三十年前肖恩短暂一愣,随即铿锵道“您保我肖家传承昌盛,而我需服从您安排。”

直到今天,肖恩依然不理解雄主这个交易的目的。

三十年前老家主葬礼一遇,肖恩成了家主,肖家再续了传承,而这之间,只是多了一个惊世骇俗的入赘雄虫。

是的,惊世骇俗。

入赘一事,使眼前这个雄虫在此后三十年一直饱受天下雄虫嘲弄。

在他回忆之际,雄主的声音幽幽传来,伴着夜色,尽显几分凉意。

“我说过,小二和别的孩子不一样。”

“他是元帅亲自教出来的。”

“元帅”肖恩声音多了几许错愕,他慌张地膝行到景山跟前,像个孩子一样紧张地扯景山衣角,道“萨丁他,他竟然可是元帅从未在现身过,又怎么会教导萨丁”

自从最后一位虫皇过世后,军部系统最高领袖,元帅之位一直空缺。直到三十年前,光脑突然宣布一个神秘人物为元帅,但是他却从没有在大众面前出现过。

虽然没有见过元帅,但他会定期在军事论坛对面指点,所有军雌无一不为他的军事素养与丰富的作战经验所折服,肖恩也不例外。而且,过去肖恩主持过的重大战役,同样少不了这位元帅的语音连线上的指点。肖恩比他人更清楚,元帅的实力有多么强大。

可是,连中将肖恩都没有见过的人,竟然会是他不甚满意的儿子的老师

“如果没有元帅的允许,你以为我当年为什么要同意小二的婚事”一枚牛皮纸信封从景山手中递了过来,“你自己看看吧。”

肖恩脸上划过一丝狂热,又很快清醒过来。他迫不及待地揭开信封,展开信,映着月光,雪白信件上,清秀字迹跃然其上。

许久,肖恩挺直的脊背弯了下去,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我竟然差点毁了元帅的徒弟。”

“知道该怎么办了吧”景山背对着他,仰望一轮月色。

“南州最近闹乱,正需重将坐镇,我将会申请去南州三年,”声音忍不住颤抖,对景山方向重重磕头,“原谅我无法侍奉雄主身侧。”

以及差点阻碍了元帅的计划。

“走之前,记得和我开一场记者招待会。”景山挥了挥手,肖恩终于退下了。

夜半,景山走入肖家主大堂,面对空荡的四周,他问道“我不明白,您既然创造了一直不现身于人前的元帅身份,又为何要我将信件交给肖恩这不会使您暴露吗”

元帅,或者说光脑,未经处理的电子化声音在空中响起“三十年了,你还是不了解雌虫。”

景山面上一丝黯然划过,的确,他不仅不了解伴侣,连两个儿子的心思都完全没猜透“所以,三十年前,您就说我没有改变虫星现状的才能。”

“为了认定的目标,雌虫可以毫不犹豫地去死。”

所以,作为军雌崇拜的“元帅”,肖恩不仅不会暴露消息,还会主动配合遮掩。

想通了这一点,景山叹一口气,又疑惑道“如果我都不行,那还有谁具有改变现状的能力”

光脑在后台调出一个未成年雄子的数据,画面上的正是米亚,他还一无所觉地同雌虫嬉笑。

“他已经在路上了。”

景山一瞬间地愕然,随即摇头苦笑。若有可能,他的确想为自己的事业奉献一生,可惜,他的悟性终究还是不够,完全没有雌雄平权的命运。

不过后继有人,这也是极好。流露出一丝释然,景山独自退下去了。

景山走后,光脑在后台继续调出了他的资料。

景山,幼年的单亲抚养经历使他具备了基本的平权意识,可是成长过程中受到的雄子性别优待又使他对性别压迫不够敏锐。

结论堪能一用,不可委以大任。

这一次,景山就完全没有预料到丰吉对萨丁的袭击。

还好,没有造成太大恶果。

而且,宋白的到来已经使萨丁的命运改变了。

那么,这颗星球应该不会再像它推演那样,在百年之后,遭遇灭亡了。

清晨,军部医院,高级军官病房。

一缕晨光从纱帘的缝隙中悄悄探出头来,缓慢地挪到病床上方,恰好映在年轻军雌的眼皮上。

脸上的灼热感使萨丁忍不住颤动了几下睫毛,他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确定周遭再也没有一个人,终于放松大胆地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