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娇女15(1 / 2)

严泽轻弹手中,刚刚取到的先天异宝紫霄铃。清脆的一声铃响,附近的先天灵气开始往他手中聚来。严泽施下两个阵法,将紫霄铃抛去压住阵眼。这足以引得世人杀红眼的先天异宝,不过任他随手布置。严泽也没有多看这异宝一眼,径直走向山坡上的大枣树。

时小鲜正蜷在树下睡觉。她已经爬不上树了,却还是坚持要守着她的宝贝枣子,不肯走。

严泽拿她没有办法。他哪里舍得委屈她一点半分小鲜不肯走,他就只有把山谷布置成一个能让她待得舒服的安乐所。

之前,他已经在山谷里布下了无数聚灵阵,将整片山谷催生出蔓蔓灵草。如今的山谷铺青叠翠,长绒的草叶,踩上去柔软温暖。

小鲜就在枣树下做了窝。现在正趴在她的草窝里,脸半埋在绒草里。小小的身躯,轻轻起伏,睡得香甜。

严泽走过去,小心地挨着她坐下,不敢弄坏她的草甸。他一手支在她脸侧,俯身,闻到了她身上清淡微甜的果香。

严泽心跳都沉缓下去。钝痛在他的胸膛蔓延,潜藏的哀伤如深海,将他淹没。痛意让他的行动都停滞了一瞬。

然后,他慢慢地贴近小鲜,轻轻伸手,揽过她的颈后,让她把头轻枕在他腿上。阳光透过枣树的枝条,映在他们身上。他们周围,在先天灵气的灌注之下,山谷中的各种灵植肉眼可见地生长着。树叶嫩芽纷繁冒出,发出的悉索声响。四周全是生机勃勃,呼吸都是惬意的微凉。

这样,小鲜应该会好受很多吧。

严泽嘴角露出一点弧度。他抚摸过小鲜柔软的头顶。她的脸压在他腿上,微弱的呼吸,温热地渗透过来,沿着他腿上那一点肌肤,浸润。

严泽终于无法克制地低下头去,轻吻她额角。

“唔。”

他吻得再轻柔,到底还是把小鲜吵醒了。

她轻轻地哼了一声,睫毛微微抖动,就要睁开眼。她的每一个细微动作,都掀动他心底的无尽悲痛。但严泽只能强装无事,语气里不露出半点悲伤地,温声问道

“今天睡得好吗”我的宝贝。

小鲜那双眼睛,带着一点刚刚睡醒的水汽,茫然地看过来。然后,她认出了他,眼睛眨一眨,渐渐灵动起来。她躺在他腿上,对他重重点头“我梦到我的醋栗子熟了。”

她眉眼舒展,笑意如春。

为了这一个微笑,就是他全部的意义。而他也终将会失去,不论他怎么挽留。

严泽心中巨恸,手下却更加温柔,声音越发低沉“小馋鬼,醋栗子昨天就被你吃光了,你想吃还要再等来年了。”

“哼,要你说。”时小鲜不满地嘟嘟嘴,爬起来,仰着头去看她的枣树。

严泽只能从她身后靠过去,揽着她,问“好,不说你。你今天看着这棵枣子熟了没有”

“嗯,等下,再等下。”时小鲜已经锁定了目标。她盯着自己想要的枣子,攥着拳头,努力忍住嘴馋,终于,她宣布,“那颗好了、那颗好了”

她嚷嚷着,指着经过自己“盖章确认”熟了的枣子。严泽就伸手给她摄过来,放在她裙子上。

“不急。全都是你的。”严泽一只手从身后抱住她,贴在她丹田上,将真气注入她身体,一只手帮她摘枣子。眼中宠溺无边,又藏着不尽的悲伤。

他轻轻吻吻小鲜头顶

“不出两日,西方有灵宝尘露水会现世”

他刚刚说到这里,随即话音一顿,微微皱眉,看向山谷之外。

时小鲜恍若未觉,只专心在自己裙子上的一小堆枣子里,挑来挑去。

严泽知道外面来的人是孙飞宇,也知道他是为什么来的。孙飞宇倒也还算知趣。他停在距离他们数十米的地方。

“我取到了尘露水,小鲜。”孙飞宇道。他已经很多年未曾开口说过话了,一开口,声音嘲哳难听。

从自毁丹田后,孙飞宇就开始流浪。他走遍了所有传说中有生长仙药的地方,去为小鲜找到续命的灵药,这已经是他活着的唯一目的。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很多时候,孙飞宇觉得自己像个鬼,但总在摸到小鲜给他那只剑穗时,又觉得自己像个人。

他没有刻意去重新修炼,但他的修为在流浪的岁月中,早已超过了他在瀛洲派时,不知凡几。甚至隐隐已经到了某种临界。但孙飞宇已经不在乎了。不能夺回小鲜,修为就是一个笑话。

终于,传说中的尘露水还是被他找到了。他将所有敢和他抢的人,挥手抹成飞灰修为、岁月、生命,终于又重新有了意义。他带着这最后一点点希冀,找到小鲜。

已经没有人能挡得住他了,但孙飞宇却不敢上前。只能说完话就埋下头,低下刺痛的双眼,把尘露水远远的放下。

最后,孙飞宇终于用光所有力气,带着一点熹微的渴望,去看时小鲜。却只看见小鲜扭开头,撇撇嘴,满脸不屑。

“才不要你的。我有我的枣子,都是我看着长大的。”

小鲜没有看这可以延寿的灵宝一眼,只是专注地挑着自己怀里的野枣子。摸摸这个,摸摸那个,最后挑出一个满意的,满脸惬意地塞嘴里。

孙飞宇只能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惨笑。

他用尽手段捧上珍贵灵宝,却比不上别人一颗枣子。

小鲜有自己的世界,并不在乎他人眼光。她的爱恨从来纯粹。而他的真心已然太迟,只能被小鲜弃若敝屣。

“你可以走了。”严泽看着孙飞宇,满眼都是讥诮。

孙飞宇绝望而贪恋地看着小鲜。但不论他如何渴望,直到他离开,时小鲜也没有再看他一眼。

撵走了不知所谓的打扰者,严泽低头,又把时小鲜往自己怀里揽了揽。然后看了看那装在白玉盒子里的尘露水。

时小鲜察觉他想去拿,皱皱鼻子“我不要其他东西了,枣子就很好吃。”

严泽以为她是不喜欢尘露水味道寡淡。但毕竟是可以延寿的灵宝,还是想要骗她喝下“尘露水也好吃的。”

“比不了。”时小鲜塞着红枣摇摇头,嘟囔,“因为枣子是你摘的嘛。”

严泽没想能还得到她这么一句瞬间,泪已迸出。他把头紧紧靠在她肩上,泪滑进她颈间。

“好啦好啦。”小鲜小心兜着自己的枣子,转过身来,伸手,摸摸他眼角。

严泽抬头,看进她澄澈的双眸。

“你别担心了。我还要等着吃明年的醋栗子、后年的醋栗子,才不会这么快死掉的,也不会去其他地方。说了会一直陪着你嘛,我说话算话的。”然后,她又用打个商量一样的语气,跟他道,“喏,这样,我分你一颗枣子好了,你就不要再伤心了。”

原来她知道,他在伤心。但她还是不知道,他到底有多伤心。

他不过是守着时光流逝,守着自己即将离开的爱人的悲伤男人。

而他有多爱她,他就有多害怕;他抱她有多紧,他就有多悲伤。

岁月无多,时光将他透体而过。他不过是一个爱惨了她的人,怕极了她会在他眨眼之间就离开。

压抑着漫漫悲痛,严泽去拉过她的手,声音低沉地道

“好,我就要这个。”

她就着她的手,把她捏着的一颗红润润的圆枣送进自己嘴里。

这是小鲜挑剔了老半天才选出来的一颗最好的。但被他吃了,她也没有一点不高兴,反而很开心地笑眯起眼睛

“哈哈,你给我红豆,我给你枣子。我的枣子可比你的红豆甜太多了、也大多了”

她说得一脸骄傲,严泽只能应是“是,你对我很好。”

“那你别难过了嘛,我对你都这么好了。”

小鲜嘟囔着,还在笨拙地试图安慰。

“还不够好。”严泽沙哑地说,沉痛的呼吸,抵在她颈边。

“咦,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贪心的。”小鲜啧啧的叹气。

严泽只能抱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