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同流合污(1 / 2)

凶猛的狂风卷着黄沙将茅草屋顶上的麦秆吹得翻飞而起, 木离赶在暴雨落下之前进了屋。

木结构的框架被风吹得吱呀作响, 骤雨打在屋顶发出密集清脆的声音, 雨下得很大, 没过一会儿, 从房檐上流下来的雨水就在屋子四周围成一道水帘。

破茅屋在暴雨的摧残下摇摇晃晃,但还是顽强地抵抗住了打击, 木离微微松了口气, 顶住了就好,等天气放晴,他就给茅草屋添砖加瓦, 让它更加坚强。

“你回来了过来吃饭吧。”何维军神色如常, 状态看起来很好。

“来了。”室内光线很暗,木离点燃了煤油灯。

扫了一眼,桌上摆着红薯粥,玉米馍馍,还有一叠咸菜, 好素

“要吃肉么”木离小声问了一句。

“你又去祸害兔子窝了”何维军语气调侃,“不用了, 这几天应该都不会上工,留着下次吃吧。”

木离点点头。

还有开玩笑的心情,看来何维军已经想通了。

简单地吃了饭,二人收拾好碗筷后回屋休息。

干了一上午的活,木离毫无形象地往炕上一躺,宛如一条咸鱼。

土炕虽然丑, 但它有内涵美,令人一沾上就会爱上它,眼神慈爱地看了眼身下的炕,木离满足地闭上眼睛睡觉。

暴雨下了三天才停,大队长吹哨集合,组织所有人去地里间苗、松土、拔草。木离不用去,大队长早就说了,让他去县城接受培训,争取早点过关,正式成为赵家屯的医生。

木离慢悠悠吃完早饭,离开的时候背上了装有猎物的背篓。

培训也不能耽误赚钱。

黑市里的黑瘦小哥与他已经是老熟人了,两人很快交易完毕,木离提着空篓子去了县里的卫生院。

出示了大队长开的证明,一位中年男医生接待了他,给了一本基础医疗的小本本,医生要求他回去后背下来,就开始讲课。

木离翻着手中的赤脚医生手册,表面上听得认真,心中在不断跑神。

他会中医,西医并未学过,只知道一些基本的知识,与这个医生讲得差不多。

一般乡下的赤脚医生就是这么来的,简单培训三个月,学习药物和急救知识,知道普通病症怎么医治,再加上一些偏方,就能解决一个村的医疗问题。

有些药物乡下的卫生点并没有,其中西药居多。要开药,还需要拿着证明去县里取,因此大多数赤脚医生都是使用药草治病,常用草药可以自己去摘,省成本,还不用来回跑

端端正正听了半个小时,医生有事要忙,让他自己背书,也可以跟着卫生员多观察多学习。

木离老实点头,思及程教授的伤势,他借着大队长开的证明,将药房的人一通忽悠,拿到了几种需要的药物。

在卫生院转了半天,并没有学到多少东西。县城的医生水平有限,但也不太看得起他赤脚医生的身份,顶多将该讲的讲了,更深的技术根本不会与他交流。

木离也不在意,自己拿了一本健康周刊翻看。

“君白”一道略有犹疑的声音响起。

转过头,一个高高瘦瘦的青年迟疑地看着他,似乎正在确认他的身份。

“你是”木离在脑海中搜了搜关于青年的记忆,并无印象。

“果真是你”青年有些激动,走进几步,他小声说道,“我是你父亲的学生,咱们见过几次,你可能不记得了。”

“我叫肖楷,你叫我肖师兄就行。”

“跟我来,我们换个地方说话。”青年热情拉着木离往办公室走去。

关上门,两人寒暄几句,木离开始打听“肖师兄,你有首都农场的门路么”

木离赚了钱就想给谢君白的父母寄过去,但他联系不到人,直接寄到农场他们也收不到。

肖楷愣住“怎么你在首都的时候没去过农场”

“去过,但是见不着人。”木离抿了抿唇。

当初谢君白去农场的时候被拦着不让进,第二天就被居委会和知青办的人动员去插队。谢君白想着反正也见不到父母,留在首都还遭人嫌弃,当天就收拾了剩下的家当上了火车。

肖楷皱了皱眉,没继续深问。首都农场的领导虽然是熟人,但时局敏感,发生什么都是正常的。

猜到对方是想寄东西,肖楷给了一个地址,“收件人就写董建业就行了。”

木离感激道谢。

肖楷还要工作,木离没多待,抱着肖师兄塞给他的西医基础,直接回了赵家屯。

第二天他没上黑市,而是背着巨大的包裹去了邮局,给谢君白的父母寄了许多粮食衣物,还夹带了风干的兔子和野鸡,中间人董建业也有份。

木离来的时候带着一大包东西招摇过市,存在感很鲜明。

人群中的一个姑娘脸色变了变,犹豫片刻,没和木离照面,低调地离开邮局附近。

有肖楷在卫生院,木离拿药更加方便了。

凑齐了药方,他将药材炮制好,制成药丸,偷偷摸摸给程教授送去。

程教授对此十分震惊,他没想到这位年轻知青还是个医学人才,用了药后,他的左臂骨发炎症状的确减轻了许多,作用很明显。

这样优秀的孩子,本应该课堂学习更精深的知识,为国家做出更重要的贡献,现在却

程教授神色复杂地摩挲这药盒,心中不是滋味。

三个月很快过去,最后一天培训完成,木离抱着肖师兄友情赠送的一大摞笔记离开。

过来接人的大壮叔正扶着卫援朝上了驴车,恰好瞧见木离走出卫生院的大门。

“谢医生,上来一起走哇”大壮叔将卫援朝往里推了推,十分热情。

在叫我

木离很快回过神,他现在是一名光荣的赤脚医生,叫他谢医生没毛病。

没和大壮叔客气,木离上了板车,灰色的毛驴甩了甩尾巴,载着他们摇摇晃晃往赵家屯走。

旁边的卫援朝缩了缩身子,被发丝遮掩的双眼中露出怨毒的目光。木离懒得理会恨天恨地的阴郁青年,索性将眼睛一闭,就当做没发现。

沉默了片刻,卫援朝磨了磨牙,压下情绪,挨了过来。

“谢谢医生,你看我受了那么重的伤,能从牛棚搬出来了不”卫援朝充分调动脸部肌肉,看起来弱小又可怜。

“卫同志也太不小心了,那么明显的坡也能摔下去。”木离前言不搭后语,神情似笑非笑。

卫援朝身体一僵,心中惊疑不定。

谢君白知道我想推他

是了,当时他确实侧了侧身,若不是早有准备,他能反应那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