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谢堂前飞凤凰1(1 / 2)

公元373年,赫赫有名的恒温去世。这个三次北伐、战功赫赫、操纵皇帝废立的枭雄去世了。死后方知万事空, 他不知道他的死亡, 还牵连了遥远了建康城中一个无辜的小女孩儿。

拥有追溯思维的人,会把一个战争的失败追溯到马蹄铁不合格上。照这个逻辑, 图恩的存在, 大约是铁矿那个级别的。

图恩再次睁开眼睛, 又是床帐,好像她每一次睁眼都从床上醒来。这次她没有时间打量思考, 她一睁眼,就涌上来一堆人。

“玉润, 我的儿, 好些了吗”郗道茂扑上来, 轻轻拉着女儿的手问。

图恩张口, 却吐不出一句话, 她感到胸口被烧灼得厉害,如同缺水的鱼,长大嘴巴, 竭力汲取活命的空气。

“表姐,让仙师诊脉吧。”王献之小声提醒关心则乱的妻子。

“对, 对。”郗道茂放下女儿瘦小苍白的手,退到一边, 对仙师行礼,含泪道“托付给仙师了。”

长须飘飘医者微微颔首,坐在床边, 为女童诊脉。他的医术到达超凡脱俗境界,即便是琅琊王氏这样的高门,也要尊称一声仙师。

图恩感到温热的手指在自己腕间停留,按理说老人的体温会低一些,如果自己能感受到温热,那这具身体该有多冷。

医者诊脉片刻,道“暂且保住性命,平心静气,静养为上,日后再犯,恐无回天之力。”

“是,多谢仙师。”王献之还能保持仪态,郗道茂已经泪水连连,泣不成声。

这一切都与图恩不相关了,她在侍女的服侍下喝了一点儿温热的白粥,又被轻轻放回被褥之中,昏睡过去。图恩来的太过突然,她没有收到原身的请愿。图恩以为自己上辈子已经学会了如何做人,时刻等着妖精管理部把自己引回去,没想到,她又开始了新征程。

在原身有限的记忆中,图恩知道她父亲和母亲是表姐弟,知道自家是大名鼎鼎的琅琊王氏。曾经读过一句很有名的诗“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在门阀把持朝政的东晋,王谢就是权力顶端。

这样显赫的家族,于一个病重卧床的小女孩儿是不相关的,金钱权势不能换来健康的身体。

近亲结婚有两种后果,一是引发遗传疾病,二是产生天才。图恩叹息,她不幸两者都占全了。每次刺激呼吸都扯着内脏,灼烧一般疼痛。可她的思维从未如此清晰,记忆力空前强大,她记起了几辈子微小的细节,所有事情历历在目。

郗道茂并非软弱无知妇人,出了女儿的院子,她就把女儿院中奴仆拘在他们夫妻主院,着人审查。一碗茶还没点好,心腹陪嫁就来禀告“娘子,查出来了,是这个吃里扒外的罪奴。”

“是阿新啊,东渡之时,我从乱兵中救了你,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吗”

“娘子恕罪,娘子恕罪,奴不知道会这么严重,奴以为只是说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奴”跪在地上狼狈求饶的侍女还想继续说,郗道茂已经挥手让人堵嘴拖下去。

“虚言狡辩,无关紧要之事会以重金相赠吗不过是见利忘义罢了。他们一家子,我是不敢再用了,都遣了吧。”郗道茂低头垂泪,她不伤心婢女背叛,她只担心自己无辜的小女儿玉润。

此时,男主人王献之从门外踱步而入,他穿着宽袍大袖,衣带飘飞,姿容俊美,已经习惯了郎君美貌的侍女仆妇都有些看呆。这就是他们王家的郎君,如兰芝玉树,熠熠生辉,能在王家侍奉,是多么大的福气啊。

王献之让侍女仆妇退下,跪坐在妻子身旁,叹道“表姐,不必忧心,玉润会好的。我为她再请名医,定会好的。”

郗道茂摇头,“强权之痛岂是名医能治。”

玉润为何在自家院落受惊,因为有人想要她死。她一个垂髫小儿,即便和王氏有仇,又何必害一个小儿。自然不是与王氏有仇,而是与他们夫妻有仇,更确切的说,与郗道茂有仇。若是玉润死了,郗道茂就是无子之人,让王献之休弃无子之人,不是顺理成章吗如果王献之和郗道茂离婚,总要再娶新人。这个新人就是早已虎视眈眈的余姚公主司马道福。

“表姐放心,余姚公主如此霸道,为夫岂能任她施为,琅琊王氏也不是司马氏能随意拿捏的。”王献之拥着妻子,信誓旦旦保证。

有时候真不知道福祸何所在,如老子所言,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他们王家最大的敌人桓温死了,即便王献之不参与朝政,也忍不住击节赞叹。可是,桓温死了,他身后的势力分散,桓温次子桓济杀叔父桓秘企图独吞势力,不料被桓秘反杀。这本与王家内宅毫无关系,可桓济一死,当初嫁给他以做拉拢的余姚公主新寡。这位公主放言,看上了王献之,王家内部正在争执,是让王献之休弃原配,迎娶公主,还是硬抗公主威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