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臻上了马车,面朝里而坐,宋尧在外头辞别众人,略一犹豫也上了马车。他来的时候是坐车里,若是离开的时候骑马,那叫人岂不是误会他跟徐臻生份了
更何况他觉得徐臻在文国公府里好像也没多欢快。
马车动了起来。
他刚开口想问徐臻喝水吗,一抬头才发现了不对。
连忙将水杯重新放回去,他转到她面前“怎么了”
徐臻掩饰的扭了扭头,眼泪一颗一颗的砸了下来。
宋尧着急了,伸手拉她的胳膊“怎么了是家里人说你不是了”他脑子回忆,想起徐丛问自己的话,连忙道“大哥问我那,母亲她因此责怪你了”
宋尧出生之后,并未获得那种无微不至的母爱,他的潜意识里头,体察不到母亲会对孩子有亲昵、有关怀、甚至会付出生命的那种深沉的爱,他所有的认知,来自书本跟自己的观察,他所以为的,那就是母亲对孩子拥有觉对的掌控权,孩子必须要孝顺,母亲是不容违逆的,否则就是忤逆,就是不孝。
他已经认定这个亏如果徐臻吃了,那真的就只能吃了,没法回去找补。
于是手足无措的安慰她“我跟大哥都说了,是我的错。不关你的事,你对我多好还给我准备衣裳”
徐臻本来是因为家里人的态度而伤心,但没想到宋尧会说这个,她仰起脸看他“你是不是没把我当妻子”
宋尧迎上她灼灼逼人的目光,差点撒蹄子逃跑,但知道她伤心了,自己要是再跑,估计以后也没以后了,于是强忍着心惊肉跳,狡辩“胡说。怎么可能”
她是谁他又是谁他怎么好意思那样想
徐臻将帕子盖脸上“那妻子给相公准备衣裳有什么不对你就是拿我当外人呜呜”这会儿是真伤了心了。
宋尧懵住了,她的哭泣,她的话
一种狂然的惊天的喜悦一下子袭击了他。
就像,他从前是住在一座牢固的石头屋子里头,暗无天日,突然有一日,一个天神扛着一把大斧子,将石头屋子劈开了
徐臻就是那个天神是他的神
他一下子将她抱在了怀里而后低头,隔着帕子去描摹她的唇
她的话给了他莫大的勇气。
徐臻刚开始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然后立即就放松了下来,只是哽咽没有停,眼泪很快就浸透了帕子。
宋尧觉得心都碎了。
翻来覆去的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胡闹乱吃药,又怎么会错过我们的洞房花烛夜,让岳母教训你
徐臻听着险险没有将他推开再打他一顿
但她却忍住了。
这样的情绪跟状态,的确是最合适他们俩和好的,更关键的是,这样软弱的她太难得了。
她几乎可以想象,换做平常任何时候,她如果不想,她可以找到至少三种方法来解决这个问题
而现在,明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还是动摇了。
并不能完全不在乎家里人的看法。
可惜宋尧这会儿脑子根本不转了,从前还能说几句甜言蜜语的,到了这种关键的时刻突然就语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