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决定留下这两个孩子, 林若秋自然要以最珍视的态度来对待它们。虽说之前也不是没怀过, 可是双胎却不曾经历,她心里总是有些畏怯的, 总得找黄松年问个清楚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会子再说她不想要孩子, 想再配一碗落胎药, 她也拉不下脸来。

既来之, 则安之罢。

黄松年不愧是饱经世故的,背地里虽埋怨陛下娘娘多事,当着面却还是客客气气的,见林若秋面露惭色,他反道“娘娘无须自责,血浓于水, 哪是说割舍就能割舍得了的何况老臣心里也没个底,那药性虽烈,效果却是因人而异, 万一生出乱子, 老臣才当真无地自容呢”

林若秋感激的望他一眼,会说话的人多得是, 可是像黄松年说得这么舒服、还半点不矜功自傲的着实罕有。她很高兴有这么一位长者的陪伴, 遂恭恭敬敬地朝对面施了一礼, “多谢大人。”

黄松年反倒唬得不知所以,好在红柳及时将自家主子搀起,又脆声向他道“既如此, 娘娘和腹中的小主子就都交由大人您照看了,还望大人您多多辛劳,别辜负了一身本事。”

黄松年哪敢说半个不字,他虽然年老,却还想多活两年呢,真要让皇后腹中的龙胎出了事,他这颗脑袋也别想保住。遂重新仔仔细细验了一番脉象,又酌情开了些方子,比之往年的药性更温和一些,也是怕皇后怀着两个孩子太过虚亏,禁受不住。

至于饮食上的诸多禁忌,他亦会嘱咐御膳房,先紧着皇后这头,万勿出现差错。

林若秋千恩万谢送他出去,回头便跟楚镇商量起来,该怎么赏这位忠心耿耿的老臣为好。黄松年身为太医院之首,俸禄自然是不缺的,更别说逢年过节还能得些金银;他尚未娶亲,上无高堂,下无妻女,若要赏个诰命,亦无处施展。

楚镇半开玩笑,“不然朕赏他几个娇妻美妾好了,反正宫里多的是美貌宫婢。”

林若秋嗔道“黄大人的人品才学,要娶亲早就娶了,还用您替他想法子”

她是知道黄松年那段隐秘心事的,可惜他心中的佳人早已故去,这人间的女子皆入不得他眼,或许他这辈子都只能孤家寡人了。况且,就算硬塞个美人给他,只怕黄松年这把老骨头亦消受不起。

楚镇沉吟道“那朕便赏胡卓个官衔好了,他是黄松年的弟子,由他来领受也算恰当。”

林若秋诧道“那不成胡卓沾他师傅的光了”

“沾光就沾光吧,横竖黄松年已将他视为半子,日后总得指着他养老送终的。”楚镇捏了捏她的脸,笑道。

也只好如此,林若秋忖道。不过胡卓的性子太过浮躁,若是想长久的用他,日后得设法敲打一二才是,省得将来生出不臣之心。

当然,要是黄松年能长命百岁就更好了,比起徒弟,她自然更信赖师傅。

林若秋正这么想着,又听皇帝说道“若朕早知你身怀有孕,朕断然不肯让你跟那阿丽公主赛马,幸好最终无恙。”

林若秋见他脸都白了,显是心有余悸,不禁笑起来,“您还不想要这孩子呢,一摔摔没了不是正好”

楚镇有些尴尬,忙着转移话题,恨声道“若非那乌雷王子蓄意挑衅,你也无须受此劳累,这笔账,朕总得讨回来。”

林若秋虽然也很讨厌那乌雷王子颐指气使的派头,可公是公私是私,她自然不会因一己好恶迁怒于人,因道“算了吧,他们是远客,不久也就走了,陛下无须同这些人置气。”

无奈楚镇的气量有时候也很狭小。那乌雷王子虽是无心,可若不是他口无遮拦挑起纷争,林若秋也不会置身险地,楚镇还是在他头上记了一笔。皇帝刁难起人自然无须用那些阴损功夫,只要不加理会,自然有人瞧出端倪,跟着上去踩上一脚再稀罕的远客,没了东道主的欢迎,他便什么也不是。

塔木儿更是机灵的,见皇帝如此作态,他反倒与宫中来往愈发频繁。而楚镇待这位大王子亦格外亲厚,相形之下,乌雷则有些坐冷板凳的意味,处境分外窘迫当然,在外人眼里,这些都是他自找的,谁叫他非要与皇后娘娘过不去呢

阿丽公主跟两个哥哥都非同胞,与这位二哥的交情更称不上好,故而进宫简单的劝了几句,得知是皇帝的意思后,她便不再废话了,转而一心一意关切起林若秋的胎像来,一部分也是得了未来婆婆王氏的授命王氏不能常常进宫探望,而阿丽公主身为客人却是无妨的。

阿丽自己也很好奇两个小宝贝,得空便要来摸摸林若秋的肚子,似乎比林若秋自己还盼着他俩快快出世。

林若秋打趣道“有什么新鲜的,将来你有了自己的孩子,随便你怎么看去。”

阿丽公主直率的道“正因如此才得多学学,看着娘娘是怎么养孩子的,我好有个准备,反正也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