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油物(1 / 2)

侍女察言观色, 笑道“皇贵妃不见也没什么, 好歹有侯爷为您撑腰,没人敢欺负您的。”

林若夏按住她的手, 十分感激的道“难为你们这样替我着想。”

这几个都是入府之后李海分派给她的,很快就被林若夏视为心腹, 至于出嫁时王氏命她带上的那些, 则被林若夏束之高阁,准备日后找机会打发出去她可不信这个心胸狭窄的女人会真心替自己着想,害了姨娘还不够,还想来害她, 她才不会中计。

侍女望着新夫人脸上的自鸣得意, 眼中不由自主滑过一丝轻蔑。

红柳回来禀报, “二小姐已经离去了。”

林若秋颔首,“甚好。”接着装模作样地将宣纸铺上,开始习字。书法可以静心, 她如今正处于烈火烹油的非凡时刻, 切记戒骄戒躁,最重要的是, 她只有一笔簪花小楷拿得出手, 哪怕是被人撞见, 也不至于太过丢脸。

红柳叹道“二小姐与新姑爷听说感情不错, 或许她这条路选的是对的。”

“但愿吧。”林若秋头也不回的道。她半点不想管李家的闲事,李蔷是同为宫中姊妹,偶然闲话家常无妨, 李海却是皇帝该操心的问题,她能做的就是不拖累皇帝。

红柳踌躇片刻,还是劝道“娘娘若有暇,好歹将二小姐请进宫来多教导教导,她人年轻,心气又浮躁,日后难免受人挑唆、惹出祸事就不好了。”

林若秋手上停了下,却依旧面无表情的道“你以为她肯听我耳提面令见了面不打起来就不错了。”

当然林若夏如今比从前乖觉了些,会看人识身份,想必不敢跟她打架,但要说林若夏能听进她的劝导,无异于天方夜谭。

将放空的思绪收回,林若秋继续平静练字,“各人自扫门前雪,顾不了别人,就只管自己吧。”

红柳只好不再多说。

尽管当着红柳的面言之凿凿,可当晚间与皇帝并躺于同一张床上,林若秋还是忍不住自省起来,“陛下,您觉得臣妾是个自私的人么”

她知道楚镇一定还没睡着他那双爪子还在她腰上轻轻挠着呢。

男人极自然地点头,“当然。”

成天霸着他不放,这不叫自私叫什么。不止自私,甚至堪称胆大妄为天底下的女人们可能想象

林若秋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他居然不按套路出牌,怎么能这样呢

不过扪心自问,她觉得自己也挺自私的,嘴上说得好听,什么林若夏不肯听她劝告,但事实上她连尝试都懒得尝试。归根究底,她不想跟李氏妇多有牵扯,林若夏如今不仅是林家女儿,她更多代表着李海妻子的身份。若这次召见了她,日后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她不能给李海机会来借用她这个皇贵妃的势,否则外头议论起皇贵妃跟李家关系紧密,李家出了事,她便难辞其咎。

林若夏要毁灭,就让她自己毁灭去吧,林若秋可不想把自己搭进去,更不能让林家的其余人随她陪葬。

况且,谁能说她没从中感到一丝快意呢她就是这么个小心眼的人,从前的仇半点没忘,林若夏在家中是怎么针对她的,她可以不计较,可也绝不会原谅,想要亲如姊妹地坐在一起谈话,绝无可能事实上她这样避而不及,对林若夏已经是一种侮辱了。

就看林若夏这位侯夫人回去之后怎么撒气吧反正她已有了撒气的本钱,忠勇侯府那些个古董尽够她摔的,只要她不怕得罪李勇。

楚镇听完林若秋这番灵魂剖析,虽然好笑,但见她小脸上闷闷不乐,亦不禁心生怜惜,遂揽着她的肩膀真诚说道“要说自私,谁人不曾自私过若为了这个就睡不着觉,朕恐怕得整宿整宿做噩梦了。”

林若秋似有所感,兔子一般从他肘弯里探出头来,“陛下,关于立后一事”

楚镇大约知道她在为难什么,按住她的嘴道“什么也不要说,朕心意已决。贵妃与贤妃是不错,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皇后只能有一位,而朕的心,早已交给了你。”

他凝视着怀中女子,目光深湛,似乎能一直看到她脏腑里去,“若说这是自私,朕情愿做一个自私之人,总好过为了大义舍弃所爱,那时候朕才该后悔,你明白么”

林若秋模糊感觉楚镇所说是对的必然是对的。人活在世上就不可能完全无私,再怎么公正公允,也总会有偏颇的时候。而楚镇心中的天平,倾向了她。

她要接受这份爱,不为别的,只为她喜欢,有什么不可以只要两人彼此钟情,她相信一切麻烦都能迎刃而解。

晋封之后,按说她的位分居于谢赵二妃之上,宫里议事都该以她为先,众妃每日也该到她殿中来请安。可林若秋仔细琢磨了一番,觉得还是维持原样最好,一来她如今怀着身孕懒怠理政,越性就交由谢婉玉跟赵采薇主理去,她只想吃吃喝喝偶尔做点不累人的运动,乐得清闲;二来,若每日到琼华殿来往的人多了,防守难免会有所松懈,她可不想引入不必要的风险。女人狠起来可是很吓人的,就算她如今在宫中的口碑好得无可挑剔,可也保不齐会有一两个丧心病狂的将她恨到骨子里。

因此之故,林若秋只让进宝到各宫跑了一圈,表示自己这个皇贵妃徒有虚名,真碰上了要紧事,还是请找贵妃和贤妃相商。

赵贤妃当即便松了口气,她可不想每天到琼华殿去请安,之前天天去谢婉玉的甘露殿就罢了,好歹谢婉玉比她长几岁年纪,勉强可称心服口服,林氏在她看来却年轻得过了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