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1 / 2)

霍贵人自从被诊出有孕以来, 身边大大小小的事便都被简贵妃监管起来, 简贵妃甚至还安排一个胡嬷嬷放在她身边,平日里吃什么做什么都在其掌控之下。

这样的日子没过几月, 她已经受不了了。

霍贵人心里清楚,她进宫的目的就是为简贵妃、为霍家生下一个皇子,而等她腹中小皇子安全出生的那一日, 也就预示了她使命的终结。

为了避免日后产生不必要的麻烦, 自然是除去她最为保险不是么

只要一想到这个, 霍贵人心头仿若压了块重石头, 别说安睡了,就连呼吸都艰难起来。

尤其身边时时有个严肃苛刻的嬷嬷强制要求她做什么不能做什么霍贵人觉得自己就快被这份恐惧和厌恶感给逼疯了。

“主子, 这是奴婢刚偷偷去膳房要来的凉水玉莲,您先喝上一口吧。”这是贴身伺候霍贵人长大的宫女,名叫宛墨。

胡嬷嬷不许霍贵人近一些凉寒之物,如今秋暑正盛, 她成日只能用些调养安胎的大补之物,由内而外的燥热搅得她越发心郁烦躁。

“胡嬷嬷人呢”

宛墨轻声回道“胡嬷嬷被简贵妃娘娘宣去了, 主子放心,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的。”

霍贵人拧起眉, 端来小碗微微抿了一口,清清凉凉的甜汤伴随着依稀的莲香浸润干涉的喉咙, 她才觉着飞快跳动的心轻缓了些。

不一会儿,小小一碗就见了底,宛墨又悄悄地将留下的痕迹处理了。

霍贵人身边除了宛墨, 还有从简贵妃那儿拨来的一个宫女叫做碧雨,因简贵妃的原因,碧雨在侧殿俨然是个掌事宫女,上上下下都瞒不过她的眼睛。

所以仅这么一碗凉水玉莲,霍贵人便知宛墨私下定是费了不小心思,千方百计才能弄来这么一小碗。

怔然之间,泪水不受控制地淌过眼眶,直直滴落到她放在膝上的手心中,霍贵人被着突然的温热牵回了心神,低头不自觉地将视线落到了小腹上。

还不足三月的身孕,小腹依旧平坦纤细,仿若什么都没发生。

“主子”飞速返回来的宛墨见霍贵人只身坐在圆凳子上,身形隐在阴暗处,沉默地盯着自己的小腹,猛然抬手就想重重敲落下去,她心胆俱裂,尖叫着喊了出声,忙上前握住了她的手,焦急道,“主子,您这是做什么”

等到霍贵人抬头,她才看见她面上的泪痕,宛墨更是心慌,从小到大,她何曾见过主子这般脆弱的时候。

咬了咬牙“主子,您先缓缓神,若是您腹中的小皇子出了什么事,简贵妃再找个借腹生子的嫔妃容易,您可不好脱身啊”见霍贵人将她的话给听进去,手上的力度缓缓弱了下来,宛墨松了一口气,快步小跑至门外小心探查了一下,确定没人偷听,才严严实实地将门给关上。

“主子,您这是何苦呢”宛墨心疼地替她擦拭着脸上的泪水,轻声叹道。

霍贵人紧紧攥住了她的手,仿佛抓着了什么救命稻草,急切道“宛墨,这个孩子、这个孩子是我的催命符啊,他一生下来,简贵妃肯定会要我的命的”

“主子,您别吓着自己”

“不是的,你想想,那胡嬷嬷真的是为我好么她只是想保我肚子里的孩子能安全诞下,根本不在乎我的身子如何,这不就是简贵妃的意思对她来说,只要生下这个孩子,我就彻底没了用处,她一定会去母留子,以除后患的。”

宛墨安抚地握住她的手,缓缓说“主子,您先冷静一点,您想,就算贵妃娘娘有这打算,您伤害腹中胎儿也无济于事啊,说不定不仅简贵妃会迁怒于您,就是皇上和皇后,怕也会怪您没有保护好皇嗣啊。”

霍贵人闻言,眉眼间的焦灼总算褪去了一些,颓然地垂眸,喃喃低语“我该怎么办呢”

霍贵人有孕的消息对乔虞来说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但对其他有子的嫔妃乃至皇后来说,却是极大的噩耗。

毕竟谁都能看出来她腹中这孩子是为着简贵妃准备的,依霍家的声势,这要是个皇子,来日必定是争夺储君之位最大的敌手。

托霍贵人的福,倒没有人再关注先前宣昭仪的那场流言了。

乔虞心有所感,霍贵人腹中这一胎,在暗中盯着的人不会少,但相对的,简贵妃对这好不容易盼来的孩子定会万分小心,她在这宫中资历甚深,就是这段时间隐有颓势,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外人的手段轻易也是伤不到霍贵人的。

现在的局势就是硬碰硬,全看谁的手伸得更长了。

在这个关键时候,乔虞只是不愿接近霍贵人,生怕什么时候一盆污水就泼到自己身上来。

然而,在多双眼睛的虎视眈眈下,霍贵人这一胎居然安稳地撑过了五个月,随着月份的增大以及天色慢慢冷下来,简贵妃为霍贵人向皇后要了个恩典,允许她生产完后在过来请安,以免外头冰天雪地得出什么意外。

皇后自然不能否决这个提议,只得答应下来。

自此,霍贵人像是被囚禁在瑶华宫中一般,再也没见她出来走动过,就是有想去看望她的,也被简贵妃以身体不适的理由拒绝了,如此近两月下来,霍贵人在后宫中销声匿迹,乔虞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个人存在。

直到了正月,宫中逢年过节,喜气洋洋,来来往往都极其热闹。突然一个消息宛若惊雷,将这安宁和乐的气氛猛然打破。

霍贵人早产了,折腾了一天一夜,才产下个死胎。六个月快满七个月的婴儿,手脚五官都长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