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 2)

华北一役,让倭寇恼羞成怒, 彻底和华夏撕破了脸皮。饶是预备坐山观虎斗、想要先让倭寇消耗了东北军的国民政府, 也不得不被迫加入战局。

由南至北,从华夏军队稍显弱势、略显无力地反抗, 到全民皆兵、拿起铁锹刀枪就能一往无前地疯狂反击, 沸腾在华夏大地上的战火, 不仅燃烧掉了倭寇入侵时,残存在华夏子民心中的屈辱和奴性, 更在华夏子民的心里, 种下了强大、自由与和平的希望的种子。

三年抗战过去,华夏军民以风卷残涌地姿态一路凯歌, 三年前,在华北一役中, 由帝辛亲手种在华夏子民心中,那颗象征着胜利和不服输精神的种子,总算随着华夏的胜利, 盛开在华夏子民心头上的漫山遍野。

“什么你要离开”

韩玉明放松地身体瞬间僵挺得笔直,一双眼睛瞪得极大,怎么也不肯相信, 这位正被华夏人民捧为“华夏不可或缺的民族英雄”, 会挑在所有人都沉浸在华夏战胜倭寇这样与国同庆的时候,选择离开。

“大家不会同意的。”

眉眼疏松,韩玉明忽然冷静下来,平稳地陈述着这样一个事实。

同倭寇抗战的过程中, 各大军队都陆续出了不少鼎鼎有名的人物。可哪怕把那所有的赫赫有名的大将军放在一起,“陆云生”这个名字混在其中,仍旧是如雷贯耳。

这是第一个,成功袭击了倭寇,真正带领华夏子民走上抗战的大将军。

他更像是一种象征,兴许还成了一种精神领袖。在外界,他东北军总司令韩玉明的名声,兴许也都还敌不过他一个东北第七集团军司令。人们怎么可能会允许,在同倭寇签订两国和平协议的时候,他们的精神领袖缺席

帝辛眉头微拧,没出声,独独把离开的意愿表现得尤其坚决。

“你有什么非离开不可的理由”

如果换了旁的人给自己脸色看,韩玉明兴许嘴角一撇,也跟着生气不满起来,可偏偏,面前的人,是“陆云生”。

总是想着自己从前下决定时的荒唐,又总是念着“陆云生”在东北军军心飘摇涣散的时候不计前嫌,重新回到东北军领军抗战,还成功鼓动了华夏军民一齐抗战胜利,在面对着“陆云生”的时候,他总是情不自禁就自己心甘情愿地矮他一头。

帝辛眉头松了松,想到了什么,顿了顿气,忽然回答

“我老了。”

“你说的什么”

韩玉明眨了眨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他心里憋闷着一股劲,满脸诡异,上下打量了“陆云生”一眼,这才想起

“陆云生”是跟着他爸爸那一辈征战南北的将领,实际上比自己要大得许多,今年自己要是没记错,“他”似乎都五十好几了。

五十好几

可不就是老了嘛

韩玉明盯着帝辛,眼神里一愣一愣的,好半晌脑子里才重新清醒过来。

都是“他”恍似壮年的外表,和英勇更胜当年的本事姿态,迷惑了自己

韩玉明心里噎了噎,想了一会儿,才叹了一口气,“你不是老了,你是越活越年轻了。”

言下之意,竟是想要婉转着绕开帝辛提出的辞行。

帝辛也不在意,从紧迫的战场上退了下来,反而又恢复了几分贵族懒散的惬意。

他倚坐在沙发里,两只修长的手随意交叠在膝盖上,低垂着眼,忽而间问,“抗战胜利了,属于华夏的战争就结束了吗”

帝辛的问的随意,韩玉明却不敢当那是耳旁风一样听听就过。

他当然知道,华夏对抗倭寇的胜利,不是华夏战争的终点。哪怕是抗战开始之后,华夏的内战,也从未停止过。抗战之前,国民政府迟迟不肯出手,又何尝不是希望借倭寇之力,消磨一部分他们的政敌

抗战的结束,仅仅是内战的开始。

韩玉明心如明镜,甚至记挂着国民政府一度意图将自己终身的仇恨,一开始就决定好了要进入到国民政府的对立党派。

像当年在东北改旗易帜一样,他当初能为了华夏的统一,带领东北军并入国民政府,如今就能为报复国民政府、以及华夏真正的统一,重新并入到国民政府的对立面。

一个人,但凡他有点政治头脑,就会知道,在抗战胜利过后,紧随着的,就会是决定华夏日后执政权归属的内战。更何况,这个人是此时站在这里的帝辛。

原身陆云生的执念,仅仅是“华夏仍旧是华夏,将军仍旧是将军”,至此,他已经完全完成了原身的执念,甚至可以称得上一句完成得很漂亮。

这些时日来,隐隐的,帝辛已经能够感受到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生命将要终结。殚精竭虑数年,他又何必拿这人生最后的时刻,花费在那些不值得的战争上

“国之兴亡,匹夫有责。为华夏民族之大义,哪怕我已然年迈,那也是纵死可往矣。可若华夏还是华夏,我又何必去管这天下,是由谁来执掌”

帝辛说得坦然。

韩玉明心里叹了一口气,有点不想放了这名猛将离开,但却也还是没有强留。

褪下穿了整整三年的军装,帝辛换上了旧时原身爱穿的长衫,在一个夜晚,悄然无声地从东北第七集团军的军营离开,却也没再回到上海的陆宅。

也不知道是为了原身最后的一点遗憾,还是为了自己的一丁点感叹,他想去瞧瞧,这片没了侵略和屈辱的万里河山。

一路上走走停停,在离开军营的第七天,帝辛最终替陆云生回到了重新归并华夏的沈阳,溘然长逝。

按照陆云生自己想的,他这算是,替他荣归故里、衣锦还乡。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