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薇知道陆慎的性格有些乖僻, 偶尔还会有出人意料之举当然她自己也不遑多让却没想到他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呃, 或许她该夸陆慎是个细心的好男人,那也不对,前世她亲爹亲妈都不曾做过这份功夫呢。况且陆慎的意图何在,是为了知道她哪天方便哪天不方便, 好行房事还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计算她何时有孕呢
倘是后一种可能, 那对于乔薇真可谓噩梦一般的存在, 她现在半点也不想提到孩子的话题。昨天她就真做了个噩梦,梦见自己浑身水淋淋的躺在手术台上,下腹还拉开老大的一个血口子,孩子就那么从洞里掉了出来
当时她生生被这种梦吓醒了。
见她神情变幻莫测, 嘴唇也紧紧闭了起来,再没眼色的人也看得出她不痛快。陆慎因收敛了脸上笑容, 拉着她的手惴惴问道“你不高兴”
自然是谈不上高兴的, 但也并非全然因为他。乔薇没法把自己的梦向他解释,她与陆慎始终有一层无形的隔膜,两人可以相亲, 但绝不会相爱。她也不能说自己对于生孩子有一种天然的恐惧现在谈这个问题是早了点,但她害怕它终有一日会来。
乔薇因疲倦的摇摇头, “不是。”
其中也许有很复杂的缘由, 陆慎却只能朝自己知道的地方理解,他亲了亲小妻子的手背,诚恳说道“孤帮你记这个不为别的,只是怕你身子不舒坦, 若心里有了个底,孤也能少些忧虑不是”
再者,他知道有些女子来月事时会格外疼楚,甚至腹中绞痛难忍,据他所知,乔薇的月事也是不怎么调和的。把日程记着,他便知道何时该在府里备几个太医,省得这里张皇失措起来无人救治。
乔薇听他谆谆说罢,心里不是不感动的。好歹陆慎不像现代那些傻瓜一样劝女孩子多喝热水,懂得派几个太医呢当然这也是由身份与权势决定的。
乔薇因轻轻笑了下,搓着他的黑发道“殿下这样关切我,我自然感激,但你我虽是夫妻,也并非事事都要坦诚相对,这种话说出来多难为情啊”
陆慎却皱起眉头,“为何孤关心你的身子,难道还要顾及体不体面且葵水一词并非洪水猛兽,孤若是大夫,难道也不能相问么”
呃,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看来是她太狭隘了。乔薇只得无力地点点头,“你要问就问吧。”
她发现了,跟陆慎玩辩论赛是行不通的,此人口齿伶俐,一套一套的唾沫星子都能把她给淹死。最好的法子是将自己变成与陆慎同样的人同样不要脸的人。
见她乖乖伏在怀中,陆慎脸上显出得色,一下一下抚摸着她光滑的脊背,柔声说道“你不必感激孤,孤身为你的夫婿,做这些事原是应该的,你更加不必有何顾虑此乃人之常情,孤倒要看看有谁敢说半个不字。”
乔薇心道这下可好,看来陆慎以后倒要变成她的老妈子,她又将多一个监护人了。
两人这般静静地相拥着,直至困意渐渐袭来,乔薇才陡然想起自己忘了问他,明明两人不能那啥,为何陆慎还不回书房去
不过,看着他熟睡的侧脸,乔薇心头反倒安稳了些。算了,既然陆慎愿意陪她,她也不便拂了别人的美意,徒惹不快。
她愿意溺死在这样温柔的怀抱里,片刻也好。
书房值守的那小太监竟不是闹着玩的,次早就去见了张德忠,将太子妃房里的红梅丫头找他之事一五一十道来。当然,这小蹄子的阴谋未能得逞,且被他打发回去了。
张德忠听罢并无怀疑,自家主子丰神俊朗,这些年不知有多少狂蜂浪蝶妄图攀附而不得,何况是宫里出来的这些眼空心大的东西。
不过他狐疑地瞪着面前的小太监,“她给了你什么好处,你总不至于空口白舌就答应人家吧”
“还是您老英明。”那鬼灵精见无法瞒天过海,只得吐了吐舌头,笑嘻嘻的将荷包掏出来,里头是一锭成色极好的雪花纹银,可知是宫里赐下的。
他恭恭敬敬的双手递上去,“徒儿不是为了取信于人,才故意留下证据么如今既被师傅您知晓,徒儿也不敢擅专,就请您笑纳了去。”
张德忠在他额头重重敲了一暴栗,没好气的骂道“少在这里卖弄口舌罢,谁稀罕几两银子还不快还给人家去,省得让殿下知道了,吃不了兜着走”
话虽如此,张德忠对于这些数额微小的银钱交易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身为太子身边最得力的近侍,他很清楚,驭人之道,该紧的时候要紧,该松的时候也得松,这些小太监过得本不容易,何必断了他们的谋生之道呢
小喜子听出他言外之意,遂笑眯眯的将银锭收起来,磕了两个头道“徒儿知道了,可是那红梅姑娘该怎么办这可不是小的能做主的。”
张德忠沉吟了一会儿,摆手道“那就交给太子妃处置吧。”
以往也有这类不安分的丫头,张德忠能处理的就自行处理了,要么仍旧送回宫中,要么就赏些银子遣返回原籍毕竟大家干的都是伺候人的差事,张德忠多少有些怜悯之意。
不过如今太子妃来了就不同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只怕太子妃听闻之后是会重重责罚的。张德忠不傻,这种事上自然不会越俎代庖,省得女主人记恨了他去。
小喜子将红梅揪去内宫时,可巧陆慎也在。乔薇见了这妖妖调调、衣衫散乱的丫头,心中自是纳罕,不过还没来得及发话,陆慎就淡淡开口,“拖出去,打二十大板,送入宫中圊厕行吧。”
显然这样的事他见多了,处理起来亦是干净利落。
乔薇却不禁咋舌,二十杖可不是小数目,听说魏明欣那回被五皇子误打误撞的发落之后,屁股上都开了花,半个月几乎下不来床那还是手下留情了的。
可想而知这花容月貌的婢女会吃多少苦头。
陆慎见她目露悲悯,不由得微微笑道“怎么也不向孤求情”
乔薇心道你都认为我是个妒妇了,我求情你会听吗只怕更会觉得假惺惺了。因只撇了撇嘴,“做错了事,自然该受惩处,否则这东宫还有何规矩法度可言”
这即是实话,她身为东宫的女主人也是这么严格要求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