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太太听这话好悬没笑出来。
闻春华“哼”一声,半点儿不气,反是扬着下巴翘着脑袋得意洋洋道,“我哥怎么了?你知道田四为什么算计你,她可中意我哥了。我哥就中意你,她现在虽有了人家,心里必是还记恨你哪。不是我说,我哥这样的有本事的男人,谁嫁谁有福。”
“不好这样说不好这样说。”闻太太忙拦了闺女这话,赞褚韶华道,“褚小姐也是咱们上海数一数二的能干,这样年轻,就这样的有本领。我都说你哥高攀。”
闻春华一幅“妈你是不是在说笑”的诚实表情,褚韶华都叫闻春华这一脸实诚逗笑了。
闻春华有闻春华的机伶,她一见褚韶华笑起来,趁机厚着脸皮跟褚韶华商量,“生意的事真不成了啊?我知道上回是我不好,现在都说开了。要不,咱们还是如以往那样做生意吧,你不跟我家做生意,我婆家就得另找主顾,说真的,都不如以前拿到的价钱好,何况刚跟人合作,交情不到位,热销货也不大能抢得着。我以后肯定不误会了你了,要不,我再给你赔个不是,你就再继续跟我家做生意吧。”
褚韶华真没料到闻春华还有这一手,做小伏低的恰到好处。何况,这本就是个浑人,她这么一诚恳,褚韶华都有些受不住。褚韶华想了想,闻知秋闻太太对她都不错,闻春华又跟她赔了一回不是,她这面子也算找回来了。且如今看来,本就是这蠢人受了挑拨。不过,褚韶华也没直接应她,道,“我不好做这个主,商行也不是我一个人的,这样吧,我回去跟褚总商量商量,看褚总是个什么意思。要是他同意,我也没什么意见。”
闻春华正想,这难道还要去疏通另一个姓褚的?就见她娘给她使个眼色,闻春华把一整年的机伶都用在此处了,立刻机伶万分的说,“成,那我就等你好消息了。”还给褚韶华续满茶,劝她,“喝茶喝茶,多喝点儿,这茶不赖。”
因为给家里做成一桩大事,闻春华放下千斤重石,也会说几句好听的话,问褚韶华,“你的确是聪明,那你怎么看出一个人是不是骗子的?”
“现在这世道,骗子遍地,不提防着些哪里做得生意。”跟闻春华说了些常见的骗术,不只闻春华,连闻太太都听的一愣一愣,大开眼界。闻春华不可思议,“这你一眼就能看出来?”
“谁能一眼看出来?防骗只要守一条本分就够,那就是照章办事,绝不贪小便宜。记着这一条,纵在外落个刻板名声,生意可能也受些影响,却一定不会受骗。你想想,生意上,不亏就是赚。”
“你可真厉害。”闻春华真是服了褚韶华,“你跟我哥似的,你俩是一样的人。”
褚韶华很受不了闻春华这种把她哥当大天的话,不过,当着闻太太的面,褚韶华也就没有发表批评闻知秋的评论。就这样,闻春华回家还跟她娘说,“我哥可算是遇着对手了。”她又拉着母亲的胳膊说,“妈,不是我说,田四挑拨也没用,她哪里能是褚小姐的对手。天哪,她这亏得没在褚小姐跟前,要不,褚小姐能活剥了她。”
闻太太忍俊不禁,轻拍女儿的手臂,“你也要经些事,多长些历练,以后别谁的话都信。咱家虽与田家是姻亲,我瞧着,自老亲家过逝,亲家母是个不管俗事的,他家也不成个体统了。这事自己心下有数就成,别再与人说了,到底传出去不好。倒是生意上的事,你今天同女婿说一声,要是还愿意一起做生意,就让女婿过去,褚小姐精明些,到底咱们才是自己人,不会叫女婿吃亏的。”
“嗳,我这就回去跟他说去。”
周家委实没料到还能峰回路转,闻春华道,“先前就是我们姑嫂堵气罢了,哪里真就生分了。今天我、咱妈,还有褚小姐一起吃的饭,我俩都合好了。”
周雨双手合什,念了回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