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医务站(1 / 2)

称霸天下 董竞一 5033 字 5天前

第十一章医务站

一号指挥室的大屏幕中,一号载客舱陷在朦朦如雾的宇届尘中,飘飘晃晃地从一个亮点旁擦边而过。范平指着发着寒光的亮点说:“这鬼光星实际上是一颗特大的白矮星,引力特别大。一号载客舱要脱离它的引力范围至少还要花好几个小时。”

载客舱九层九号间的一角,两张调平后并排起来的躺椅上坐着一男一女。他俩的打扮别具一格:红衣花裤,满头插花——这是疯狂国新婚夫妇的一种装束。他们两人备了一些酒菜,算是简单举行的婚礼。男的酸楚地说:“我的亲爱的,大家都人心惶惶,亲友们不会来参加我们的婚礼了。”女的含着眼泪道:“这……难道就是我们的婚礼?”男的解释道:“都怪我们的运气不好。”说着拿起酒杯斟了两杯酒,把其中的一杯递给他的妻子。他的妻子接过杯子,端着杯子不知如何是处,晶莹的泪珠一颗颗掉进杯中。

一号载客舱的某医务站,治安队长朝医生们交代说:“根据计算,一号载客舱要脱离宇届尘区域还要七个多小时。由于使用底喷口,舱上的燃料很紧张,为了节约燃料,舱总部决定控制冷调系统的使用,使舱内温度保持在58度。现在,舱内温度将很快升高,请你们做好相关准备。”即将要熬受高温的痛苦,对每一个人都产生了反应,医生们也交头接耳,惴惴不安。站长朝医生们说:“大家听一听,我交代几句话。我们的职责是要保护别人的健康,但要做好这一条,首先要保护好自己。在现在没有给我们特殊照顾的情况下,我们要尽量减少水份的流失,尽可能地调整好水份的补给,不到万不得已,带有较多水份的配给食品都不能随便使用……”

载客舱九层九号间,墙上的温度计正正地指到了五十八度。人们个个大汗淋漓,烦燥不安。许多人感到单用扇子和书本扇风不济于事,干脆脱光身上的衣服和长裤,穿着短裤走来走去。有些女人耐不住高温,脱光了衣服和长裤后,成了三点式女郎,任凭有些男人色眯眯的双眼的剌探。肥胖的人对高温的煎熬最难忍受,一个中年汉子欲哭无泪地拿着毛巾在擦汗,擦着擦着就晕倒了。旁边的一个女人见状,朝远处的医生叫道:“医生,医生……”但是,这女人的声音立刻被许多“水,水,我要喝水”等许多企盼哀求声淹没了。

高温,把杨丙辰的滑稽和乐观一扫而光,他赤条条地冲上楼梯,把手中的衣服随便地扔到了地上任人践踏,一个大块头的男人像一匹野马一样冲下来撞到他的身上,他狠瞪了大块头一眼,手扶栏杆,低头直上,连续爬了好几层楼梯。十五层的机器人见有人跑上自己值守的地方,敏捷地转过身子,伸出手臂大声喝道:“站住,上面不是客舱。”杨丙辰吓了一跳,镇静下来后,才看到墙上写着:“驾驶室,闲人勿进”几个字。机器人接着声音响亮地命令道:“向后转,下去!”杨丙辰无奈地看了机器人一眼,只好一步一步地挨下楼梯。

载客舱九层九号间,晕倒的病号一个个被人抬到调平的躺椅上。医生和亲友们因自身也极其难受,对病人的抢救显得有些迟缓。有些醒过来的人摸着喉部难受地摇着头。看护那些病号的亲友们大多都萎靡不振。一个年青的医生走到一个胖女人跟前摸过脉,跟提水的治安队员说:“给她一百毫升。”旁边的人看着水桶里的水垂涎欲滴,也有的人一双眼睛转来转去,活动着脑子筹划着怎样才能弄到水喝。当治安队员给胖女人喂水的时候,一个长着一对鼠眼的人趁机从桶中舀了一杯水,躲躲闪闪地离开了人群。一伙人见了跟了过去,偷水的那人赶紧喝了两口,一个高个子眼明手快,抢过杯子立即猛喝起来。人们见了,好些人纷纷上前夺杯。一个大个子见已是杯空见底,气愤地把杯摔到地上,朝高个子甩了一记耳光。高个子被水噎住有苦难言,一时只能发出“嗯,嗯”的叫声。大个子又提起拳头,在高个子面前晃了晃,高个子只好摸着发烫的脸颊挤出人群。

热浪的侵袭使人发狂,光着身子冲来窜去的人越来越多,有的人跑着跑着就晕倒了,有两个甚至死在人们的乱脚之下。载客舱五层十二号间,一个厚眼皮的男人拿着一把瓜刀突然站起来喊道:“这个载客舱不会有希望了,人生似梦,别再留恋了,拿出勇气来结束自己的生命吧!”说完,他把刀子用力捅进自己的腹部。他愣挺了一下,扑倒在躺椅上,血,沿着一条黄毛巾一注注地往下流。一个瘦弱的女人站着想了想,突然把头撞到了躺椅的摇把上,倒地而亡。一个满头散发的女人受到扇动后,掂着瓜刀想了好久,最后终于咬咬牙把刀插进腹部。但她用刀不够,扎得不深,痛得在地上嚎叫着打滚。向山听到嚎叫声,顾不得给瘫坐在躺椅上的池家伟打扇子了。他丢下扇子,強打精神,对着大家大声地劝道:“先生们,女士们,人类本身就是在和困难作斗争中生存和发展的。作为一个人,我们完全没有必要向困难低头,完全不必要用结束自己生命的方式来摆脱暂时的困境。同胞们,按照计算,这个载客舱很快就会脱离宇届尘区域了,快快扔掉你们手上的刀子,快快丢掉自杀的念头,丢掉吧,丢掉。”好些要自杀的人迟疑地看着向山,一时难作决断。向山恳切地朝大家说:“先生们,女士们,让我给你们演奏一首古老的曲子,它能帮你们解除烦躁的心情。”他从躺椅上拿起小提琴,站到躺椅上面的行礼包上,五指一动,数丝轻颤,整个房间立刻回荡着悠扬的琴声。琴声,改变了人的注意力,放松了人的紧张心情,一把把的刀子从那些想自杀的人的手中落到了地上。池家伟看着,满意地轻轻点了点头。

时年一百六十二岁的星矢大帝的声带迅速全面萎缩变形,已经发不出一点语音来了。医生告诉他,使用长寿精延长人的生命到一定时限后,人的躯体从外形表面向内部器官快速老化。早期先是出现全身皱纹,毛发、牙齿脱落;中期是指甲萎缩、手脚颤抖;后期是声带退化,眼球、耳鼓变形,发音、视力、听力相继消失;最后是内部器官功能迅速消退,很快死亡。星矢大帝知道,自己已经到了老化后期,很快就会集盲、聋、哑于一身了。他知道,他的身体作为一个帝国的帝王已经很不适应,已经必须交班了。他交代汉克尔传话,把牧拓拉夫叫到了床前,用极端颤抖的手,把一份授权委托书交给了牧拓拉夫。牧拓拉夫看过授权委托书,心中有一种沉重的压抑感。他觉得,近一两年来,实际行使总统职权的已是自己,为什么在委托书中还要特别注明:“不得改变帝国的政策”,难道他星矢大帝发现自己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吗?难道他还有什么特别的手段监控自己,甚至是还能够采取反常措施惩处自己吗?他口不能言,手不能书,难道还能行使抗逆处置权对别人进行剿灭吗?委托书中还载明,如接到直通电话的代码为126171289924570059的电话,必须宣布全国进入紧急状态,不得延误。这是什么意思?接到这个电话是不是全国已经进入了战争状态?牧拓拉夫指着那一条问星矢大帝,星矢大帝不满地用手指指自己的喉部,意思是口不能言。问星矢大帝的侍卫兼秘书瓦泽,瓦泽表情严肃地说:“事关重大,无可奉告。”再问星矢大帝,星矢大帝瞪圆了双眼,用颤抖的手一掌朝他脸上甩来。牧拓拉夫摸着发荡的脸部,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载客舱五层六号间,许多人光着身子横七竖八地躺着、靠着、叫着,也有人提着扇风的扇子或书摇摇晃晃地走来走去。只有角落里的几个醉汉还在苦中作乐,赤背求诗。其中的一人端着酒杯说:“你,你们喝,喝吧……醉,醉死,杯……杯中,君……莫笑,英,英,英雄探,探险,几人回……干,再干。”醉汉们喝着喝着,一个个都醉倒了。

载客舱一层十二号间,向山冒着大汗在拉琴。一曲未完,墙上的喇叭播音道:“乘客们,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们的一号载客舱已经安全地离开了宇宙尘区域,进入了真空地带飞行。经过计算,载客舱的燃料除了供给飞行动力消耗外,倘可维持冷调系统的正常工作……”

温度计的标示线下降了,人们不再显得惶惶不可终日,只是个个都像大病初愈的病人一样——无精打采,疲惫不堪。有些人随随便便地躺到地上就睡着了。医生们在強打精神给病人诊病。

总统办公室,葛林光着背疲倦地伏在桌子上,六号拿着电推拿器给他推拿。石秘书惊慌地走进办公室说:“总统,你的信任票下降得太出乎意料了。”葛林吃惊地抬起头,想说什么但没开口。石秘书接着说:“有两个洲已经失去信任,其它八个洲的信任票平均只有三十点四。”葛林听了,感到心里有些寒颤。那极具权威的全国调查总站公布的数据具有法律依据,对某些社会现象的调查,往往决定着某些官员的政治生命。对总统的信任票调查,意味着给总统提醒、打分,甚至在某种情形下还直接导致总统的去留。宪法中明确规定,如果总统信任票降至各洲综合调查人数的百分之三十以下,调查总站将调查的数据上报参、众两院后,即应宣布总统失信,失信总统必须下台。参、众两院必须抓紧时间进行大选。葛林对调查总站的操作规则非常清楚。对这样一个能决定总统政治生死的权威机构,他历来敬重有加。他曾派谴他的助手斯诺里宁专门协调与总站的关系,也派了一帮人专门监督总站的调查。因此,对这调查的结果,他无需去怀疑,但也无法去改变。他知道,总站的调查除了有总统机构的监督,还有参、众两院,新闻媒体、各大党派的监督。葛林预感到了自己处于空前的信任危机中。他伤心地自问道:“难道我会成为这四百年来第一个失职下台的总统了?”石秘书说:“副总统和几位顾问都反映说很难说服基层民众,都说底层民众对我党的信任普遍发生动摇,很难扭转目前的被动局面。”葛林问道:“我们的对手情况怎样?”石秘书说:“山野党的支持率很高,同死教紧步其后,民益党……”

牧拓拉夫正式坐进星矢大帝的总统办公室后,他对那间宽大的办公室除了感到有一种超级的豪华气派外,还觉得那里潜藏着无尽的幽深,似乎有很多双眼睛时刻在盯着自己。他不怀疑星矢大帝在那里装了窃密器,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下。牧拓拉夫从远视机中看到疯狂国总统的民意调查后,深深感到如果葛林总统下台,世界格局将严重混乱。这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如果失去发展前景、失去精神支撑并感到穷途末日、失去回春研究院的经济支持,肯定要出现严重的内乱。这内乱必将波及世界各国,影响各国的发展。能不能在不影响星矢大帝的意愿下帮葛林一把,帮葛林渡过这个因一号载客舱遭受挫拆而形成的危机呢?他边想边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走了好几圈后,他装着审查一份材料时发现了问题,拿起材料径直朝申秘书的办公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