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通在自顾自地收拾药草,以供酿酒之用,叶怀清的这个小院,早就成了他的一个工作间。
为什么不在自家搞
答曰无聊。
也不止是无聊,因为叶怀清偶尔还会指导他一下,教他某个药草怎么处理或者某些药草怎么搭配。
石通听吗
还真听
对于叶怀清的药道水平,他早就折服得不能再折服。
不过今天,情况有点不一样。
石通总感觉身上有点凉。
不自在
“你小子在看什么”
石通好几次扭头,都发现叶怀清在盯着他看。
其实也谈不上盯,但这小子往日向来抬头看天,目中无人,今日,咋地,难不成是老夫穿了花衣服,看起来和往日不一样不然你小子为啥时不时地把目光放在老夫身上
老夫既没变年少也没变俊俏,怎么值得你这大少爷瞅了又瞅
“晚辈在想一个重要的问题。”
叶怀清漫不经心说道。
做贼的时候千万不能心虚,要若无其事,要掩耳盗铃,要睁着眼睛说瞎话
“什么问题”
石通嗤道。
这小子一看就没说实话,但老夫大人大量,不和这家伙计较
“关于肺窍打开后,心窍是不是必然会打开的问题。”
叶怀清道。
“呸”
听得叶怀清这话,石通可忍不住了。
要说论药道,那自然是叶怀清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哪怕瞎说,都是真理。
反正在石通看来是这样的。
但要说论修行,呵呵。
就一个呵呵。
什么时候一个合气境而且是刚刚晋入合气境的小破孩,都能对开窍这种大事,说三道四了
石通也不是小看叶怀清。
但这小子想和他扯这个,再过个一百年吧
不过一百年后,老夫还在不在呢
瞬间就想到了这个问题。
石通的神情有点阴翳。
他也在想一个重要的问题。
那就是万一事不谐,要不要把这小子一起带走,去地下陪他。
有点舍不得呢。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这小子也不知咋地,还真就入了他的眼,让他不知不觉地就有了栽培之念。
只欲栽培,不欲毁之。
不过,老夫何人
一转念间,石通强迫自己的心硬起来。
“老夫要是死了,你小子会不会给老夫守丧”
也不管刚才两人扯什么,石通径自这般说道。
这也是往日里两人很正常的对话方式,那就是有的时候,你说你的,我说我的,驴头不对马嘴。
偏这般消磨时间,两人都很乐意。
“守丧十年,够不够”
叶怀清笑道,“人家计前辈为了大造化,也才在那个地方居住十年罢了。”
他说的是那日宴会上,计高山所言错失机会之事。
“十年不够”
“至少三十年”
“不然老夫带你小子一起走”
石通瞥了叶怀清一眼,冷冷哼道。
“好好,三十年就三十年”
叶怀清道,“就凭前辈能把青罗酒大方地分享给我,我陪前辈三十年,也是不妨的。”
“到时,前辈在地下躺着,我在地上坐着,天天也不干别的事,就把前辈的那些酒拿出来,每天喝上一些,喝个三十年,不知道前辈会不会馋的。”
叶怀清道,“对了,说到这里,石老,你得多酿些酒,不然我怕到时不够喝。”
听到这里,倏然,石通手中的动作停了。
娘的,他不想摆弄这些药草了
摆弄这些药草是为了酿酒,而听得这小子这般丧尽天良的话,他还酿个锤子的酒
他酿酒,然后埋藏起来留待这小子以后喝文網
想得美
石通一甩手,不干了
至少今天不干了
“起开”
站在叶怀清面前,石通没好气地说道。
叶怀清识相地站起来,把靠背椅让给了石通,看着这糟老头子一副二大爷样地坐下。
其实靠背椅够长,坐三个人都有余。
但这老小子现在明显不乐意共享。
而叶怀清在院中又只置办了一张椅子。
还有的,就是位于院子另一角的石桌石凳了,石凳倒是有三四个,也不是叶怀清专门罢办的,而是那边开石处的套装,石通给他提溜了一套来。
此刻,叶怀清拎了一个小石凳,隔几步,坐在石通对面。
“你小子怎么会突然想到开窍的问题”
石通的话题又转到了之前,“这是你一个小辈该想的”
仰着下巴,石通神情睥睨。
“石老你不是开窍境嘛,我自然会想开窍的问题,这是想前辈之所想,急前辈之所急。”
叶怀清慢条斯理说道。
听得这话,石通愣了下,然后下一刻他就瞪起了双眼,“呸,老夫不信”
“你小子有这般好心”
“来来来,石老,我们到石桌这边来。”
叶怀清径自去了石桌边。
石通跟过去了。
折了一枝藤萝的梗,叶怀清用其汁液,在石桌上画了一个五角星。
“喏,石老,这是肺,这是肝,这是心,这是脾,这是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