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伦皱了皱眉。
倒不是觉得自己住不惯,而是觉得这种四处漏风的房子,这屋里三人怎么过冬
屋里只有这一张床,另外还藏着人的那个房间是柴房。
也就是说,苏伦睡着了床,这老头和另外两个,只能在柴堆里过一夜。
他看着微微一叹,略微觉得来叨扰了也是给人添麻烦的愧疚。
而这时候,之前去烧水的那个小孩也捧着一只瓷碗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碗里冒着热气。
老头接过递给了苏伦,满脸照顾不周的忐忑干笑:“让大人见笑了。家里没有杯子,也没茶叶,只能瓷碗装些开水。照顾不周了”
苏伦看着那有豁口的瓷碗,大概也猜到这家里怕是一只完好的瓷碗都没有了。
他也没办半点介意,接过喝了一口,道了一声:“谢谢。”
暖暖的开水顺着喉管入了胃里,苏伦觉得心里的不太是滋味。
穿越来这个世界已经不短的时间了,见过不少穷困苦难的人。可没有一次,像是今晚这般让他觉得心情不太好。
人类又怜悯弱小的本性
还是觉得这个世界明明能更好的
苏伦不知道。
就是思虑的瞬间,转头就那老头和少年拘谨地站在那里,仿佛没有他这位“大人”发话,他们也不敢离开。
苏伦看到了少年身上宽大的衣服,问了一句:“衣服好像不合身”
像是袍子,又像是长衫,浆洗发白,又打满了补丁。
线迹很粗糙,看着不像是女人的手工,大概是老头的手笔。
低头一看,脚下的鞋子还露着脚丫,冻得发紫。
少年显得有些怯生生的,听到询问也没敢说话。
老头听了,苦笑道:“回禀大人,这衣服是老丈的衣服改的。也不是不合身。只是白天当衣服,晚上的时候,还要当被子的。做大一点,才好盖。”
“哦。”
苏伦看着淡淡说了一句。
之前看到床上没看到棉被,他其实也猜到了。
没多说,他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了几件衣服和鞋子,递了出来,“这些旧衣物也不值钱,就当我借宿的抵挡了。”
看到他这举动,那一老一少非但不喜,反而立刻跪伏在地,更是惶恐了:“大人,您来家里做客是小池家的荣幸,断然不敢收您东西的”
外来的海盗在这些没出过山村的村民来说,大概就是很不得了的“大人物”了。
得罪不得。
苏伦就把衣服放在了床上,淡淡道:“收下吧。”
他怕这两人被惊吓到,想找些什么话题缓和气氛。突然想到了什么,他随口就说了一些轻松的话题:“之前我也认识一个姓小池的姑娘,正好也是你们出云的人,不知道你们认识呢。嗯她叫小池徹平。”
这是之前在“长野屋艺伎馆”遇到的那个艺伎,苏伦印象不错。
听到这话,那少年突然一惊,忍不住开口道:“我姐姐也叫徹平”
苏伦觉得可能是重名,说道:“我是在黄金城遇到的,她是一位艺伎。”
少年眸光亮了起来,再次开口:“我姐姐也是江户的歌舞伎”
这一说,苏伦也觉得巧了,这大概真是那小池徹平的家。
听到这话,那老头也忍不住激动道:“大人您见过小女她她现在还好么咳咳”
说着没忍住咳了两声。
苏伦从咳嗽声中听出了老头肺上有很大的问题,像是尘肺病。
他说道:“挺好的。她在黄金城的长野屋,已经是很出色的艺伎了。”
听这话,老头脸上的神情终于看到了一丝喜色,仿佛听到苦等许久的消息,如释重负地样子,“她过得好,那就好了”
在山隐国,艺伎的地位不低。
但通常艺伎的出生却很凄惨,大都是贫苦家庭从小卖给了艺伎馆的小姑娘。
卖了之后,就不能再与家里联系。
苏伦说认识小池徹平,老头说话也没之前那么生分,能聊上几句话了。
“之前挖矿落下的毛病,铁粉吸入了肺里。得了痨病没力气,矿主就不让下矿了。而八年前生吉野的时候,他娘也难产死了家里彻底断了收入,没办法才卖掉了徹平”
“御手大人很好的,给了我们安家费,也给了很多帮助。可惜老汉太傻,被来村子里的泼皮浪人骗了。”
“”
聊了几句,苏伦也知道了这小池家的情况。
听得很让人心酸。
山隐国本就贫困,这也真正就是那种几辈人都是穷人的家庭。
可微微让人有些奇怪的是,苏伦听着老头说起“御手大人”的时候,脸上有种近乎狂热的崇拜。
那个传说“天下第一美姬”的御手夜姬到底有什么魅力,让人会这般崇拜非御手洗姓,别较真
大概是觉得苏伦也没那么可怕,聊天的时候,躲在柴房黑那种脑袋也偷偷探出来看看了。那是一个长得还算清秀的小姑娘,十三四岁的样子。
苏伦的夜视能力很好,但也装作没看见。
他让那叫吉野的少年穿上了自己的送的衣服,又给了老头一支疗伤药剂,治不好肺病,但也能多活几年。
聊着聊着,这家人脸上,也终于看到了惶恐之外的表情。
气氛也变得慢慢和谐。
苏伦对山隐国的妖怪很感兴趣,想问问当地人的。想着便把之前遇到不知火和河童的经历都说了出来。
老头也说了一些自己知道的事情。
妖怪对于山隐族人来说有很特殊的意义,可怕、可敬,但很多时候又庇佑着他们。
这话说法和神鬼异志上写的差不多,苏伦也没得到太多有用的信息。
聊着聊着,苏伦突然想到了村里宗祠里那柄有灵的刀,便问道:“老丈,我之前路过村口的时候,看到村里祠堂里供奉的是一把刀,是有什么讲究么”
“这”
听到这话,老头脸上明显露出了为难的神情,支支吾吾道:“不是老头子不给大人说,是说了会给您带来不幸的。”
苏伦一听,更有兴趣了,但也道:“如果不方便说的话,也无妨的。”
这时候,一旁的少年吉野有些急切,似乎怕怠慢了贵客,插口道:“父亲大人,那位高僧曾说过,心性正直的人不会被影响的。您就说吧,乔尼先生这么好的人,不会的”
高僧
苏伦听着,觉得好像那剑真十分特别了。
老头瞪了自己儿子一眼,却又无可奈何。
他觉得似乎隐瞒也有些怠慢,迟疑了一瞬,转头再次才苏伦问道:“大人您真想听”
苏伦微笑着点点头:“嗯。我确实挺有兴趣。”
听着这话,老头微微一叹,似乎这才决定要说。
他停了一瞬,这才说道:“因为那是一柄名刀,「鬼丸百目宗正」。”
苏伦一听这名字,突然有种汗毛一炸的感觉,难以置信道:“十二良工名刀排名第三的妖刀「鬼丸百目宗正」”
这是一柄传说已经消失了的十二工名剑
居然会在这个小村庄的祠堂里
这一开口,苏伦心中就直呼不可能,也觉得哪里不对劲。
可对面那老头,却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是的。”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