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千幻迈步到窗边,背对众人,帷帽下的双眼亮起清光,仔细凝视一番后,闭上眼睛,两行热泪滚滚。
“还在”
四品术士之身,观看二品强者的气数,难免要受些反噬。
杨千幻会失明半刻钟。
他们很幸运,潜伏青州不久,就发现云州叛军在大规模集结,准备进攻雍州。
而黑莲身在提刑按察使司,没有随军出征。
这就给了天地会一个抓落单的机会。
天地会成员在提刑按察使司附近的客栈住了下来,暂且按兵不动,等待许七安的消息。
如果许平峰和伽罗树出现在雍州,那么他们立刻出击,围杀黑莲。
反之,则继续潜伏,或者取消计划。
但金莲道长认为后者可能性不大,因为云州军是许平峰的基本盘,他不可能不随军出征,否则一旦遇到许七安或大奉其他超凡强者。
大军说覆灭就覆灭。
相反,伽罗树和许平峰随军出征,实力稍弱的黑莲留在青州镇压后方的分配才是正常合理的。
“还有一点要注意,白帝不知去了何处。”坐在桌边的阿苏罗提醒道。
“青州城没有一品。”背对众人的杨千幻淡淡道。
“监正被封印后,白帝再也没有出现。”金莲道长补充一句。
他曾暗中入梦过几位云州军的将领,惊讶的发现,打下青州后,他们就再没见过白帝。
正说着,众人一阵心悸,默契的掏出地书碎片,看见了许七安的传书
三动手
“许银锣,是许银锣”
“我见过许银锣,是他没错。”
城头,大奉守军昂起头,望着天空中那张白云凝聚而成的脸,惊喜的叫起来。
“真的是许银锣吗”
“他娘的,你们可别骗人”
没见过许七安真容的将士,急迫又忐忑的追问。
“是他,不会错的。除了许银锣,咱们还有谁这么厉害”
“也是许银锣终于来了,终于来了。”
议论声在城头各处响起,喜悦洋溢于每一位将士脸上,取代了之前的紧张和绝望。
就像狼群有了首领,孤军有了依靠。
颓废低迷的士气荡然无存。
许银锣出现在战场上,他们便放心了,就算是战死,也不会觉得没有意义。
杨恭无声的吐出一口浊气,嗯,他的学生来了。
苗有方如释重负,激动的双眼发红
“他来了,我就知道他一定会来。”
说着,苗有方抽出长刀,高高举起,咆哮道
“誓死追随许银锣,保卫浔州,保卫雍州。”
他一带头,立刻引来连锁效应,城头的将士纷纷抽刀、举矛,高呼
“誓死追随许银锣。”
“保卫浔州。”
“保卫雍州。”
许新年环顾周遭,心驰神荡,喃喃道
“这就是大哥如今在大奉声望,独一无二的声望。”
在一片山呼海啸的喊声里,许七安冲破云层,如陨星般直坠大地。
轰
大地猛的塌陷出深坑,五里之外的云州军清晰的感受到了震感。
这个时候,姬玄早已退去百余丈,留下一匹战马被当场震死,七窍流血。
这时,云州军这方忽生异象,两尊高大巍峨的法相凸显。
左侧的法相身高六丈,犹如黄金铸造,肌肉虬结,背后十二双手臂呈扇形张开,脑后燃烧着灼热的火环。
它仿佛是力量和火焰的化身,甫一出现,高空的温度便急剧上升,进入炎炎盛夏。膨胀的威压伴随着气浪,席卷四方。
右侧是一尊盘腿而坐的淡金色法相,低头垂眸,双手合十。它象征着山岳般的厚重,在它周围,空间凝固,一丝一毫的风都没有。
两尊法相之间,立着一尊魁梧高大的菩萨,冷漠的俯瞰。
另一边,白衣术士的身影旋即浮现,脚踏圆阵,白衣胜雪。
圆阵缓缓旋转,雷电、风、火、水、土、金、木等力量簇拥着他,围绕着他,气势威严强沛。
白衣术士仿佛是看不惯许七安的嚣狂,特意为了压制他一般。
姬玄在前,伽罗树菩萨在左,许平峰在右,互成犄角之势,与孑然一人的许七安对峙。
城头守军的喊声夏然而止,远处的两尊法相,让他们灵魂战栗。
“等你很久了”
姬玄咧嘴,笑道
“听说你扶持一个女子登基称帝,不少人说你是穷途末路,负隅顽抗,我觉得也是。
“监正给你留了后手,该用的就用吧,省的到时候伽罗树菩萨和国师出手,你连用的机会都没有。”
对他而言,本次攻城是来杀人和抓人的,把许七安的堂弟握在手心,便不怕他不交换人质。
对国师来说,则是一次引蛇出洞得试探,想来国师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底气,让许七安敢这般孤注一掷。
这时,一道清光从许七安后方腾起,化作孙玄机白衣飘飘的身影。
身高、容貌、气质皆平平无奇的孙师兄,深深看了一眼伽罗树和许平峰,忽然声色俱厉的咆哮一声
“来”
抬脚,重重一踏
传送阵法骤然辐射开来,清光之中,一道人影显化,满头白发如雪,身穿布衣,负手而立,傲然道
“武林盟,寇阳州”
又一道人影显化于阵法中,身穿羽衣,头戴莲花冠,眉心一点朱砂,容貌倾国倾城,手里拎着一柄锈迹斑斑的铁剑。
“人宗,洛玉衡”
虽然是来站场的。
第三道人影显化,头戴亚圣儒冠,穿儒衫,一手负背,一手置于小腹,笑道
“儒家,赵守”
一道又一道人影显化,被传送阵法召来。
“金锣杨砚。”
“姜律中。”
“张开泰。”
“陈婴。”
“曹青阳。”
“萧月奴。”
“戴宗。”
“乔翁。”
“傅菁门。”
“”
近三十名四品出现在阵中,有魏渊旧部,有武林盟的帮主门主,有怀庆笼络招安来的高手。
他们站在超凡强者身后,超凡强者站在许七安身后。
许七安鬓角飞扬,两袖飘飘,一字一句道
“奉女帝之命,清剿叛军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浔州城头,自青州失守后,便顶着巨大压力的将士们,瞬间热泪盈满眼眶。
谁说大奉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