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傍晚七点,新华书店。
陈锋出现在书店工具书区。
白上班时他已经上网查清楚了完全零基础的纯萌新从头开始学音乐创作,应该看哪些书。
他得从头学。
普通人学作曲,需要先对乐理、和声、节奏与曲式等等理论体系拥有相当程度的研究,在自己心中形成理性与感织的认知,这样内心深处才有对音乐的认识,才有可能写出完整的作品。
有了认知,还要感情,还要有韵律和结构
后面这些境界对陈锋来都太遥远,他现在连谱都不识,距离独立创作还有十万八千里。
但他也不着急,万丈高楼平地起,事情总得一步一步的做。
他没打算当真正的创作人,他是拿着标准答案去反推解题过程,比真正的创作简单得多。
他不需要灵感,只需要当个搬运工。
在书店泡了两个时,直到业务员提醒他要下班了,陈锋才抱着基础乐理、从三弦开始学创作、零基础学吉他、识谱等等夯实基础知识的工具书从书店离开。
他还在网上买了把三百块钱的劣质吉他,大约还有两三才会到。
回家时已是夜里九点过,楼上的钟蕾早已出门。
陈锋暂时打消了继续接近钟蕾的想法,反正贴不上,不如自力更生。
不知不觉,时间便过去了一个月。
这夜里般半,陈锋咬牙切齿的在房间里拨弄着吉他弦。
嘣嘣嘣的声响断断续续,完全不成调,更无韵律可言。
豆大的汗滴从陈锋头顶冒出,沿面颊一直往下滑,滴答滴答的落在地板上。
他咬牙切齿着,表情略显狰狞。
他真没想到学乐器这么难。
基础曲谱上的音符他基本都能认识了,也能在心中勉强背下来,可弹奏出来简直不堪入耳。
再多坚持几分钟,陈锋把吉他往床上一扔,仰头倒在床头,目光呆滞,心情失落。
这是他近三十来第五十次想要放弃。
成年饶思维模式已成定式,毫无艺术细胞的嗅觉,想从头开始学音乐太难了。
如果没有赋,那么即便眼睛看懂了,耳朵记住了,心里也认为自己会了,可手它就是做不好。
这些,陈锋每几乎只睡四五个时。
白得上班,又没钱请老师,他只能在晚上的业余时间里用极低的效率勉强自学。
睡眠时间太短,让他白长期精神萎靡。
陈锋觉得照这样下去,自己很可能抄歌没抄成,怕是要先过劳死。
更让人丧气的是,随着时间推移,他勉强记下来的那些经典旋律与歌词正逐渐被淡忘。
除了一开始时写下几句歌词的乏味之外,别的歌他几乎一句完整的歌词也想不起。
更难受的是,就连乏味这首歌,他也始终想不起整曲,只记得最朗朗上口的副歌部分。
越是用力去回忆,回忆跑得越快。
越是挖空心思的琢磨,越是一无所获。
记忆仿佛手中沙,越用力抓紧,越会从指缝里溜走。
只怪当初他在梦境中听歌时,压根没想过自己会有要抄这些歌的一。
不然那时候他哪怕稍微跟着多哼几句也好。
“唉,恐怕没等我学会,我就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如果能时光倒流,再给他一次“做梦”的机会,陈锋觉得自己一定会好好珍惜。
从一开始就得铆足劲的勤学苦练,争取用一年的时间,哪怕是死记硬背的,好歹也抄他个几首歌出来。
可惜现在梦不但已经醒了,甚至都碎了。
陈锋苦笑一声,自言自语道“算了算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不练了”
他猛的坐直身子,抓起吉他一通噼里啪啦的乱弹,恨不得把弦给弹断。
反正这会儿钟蕾肯定不在家,也没人会被他打扰到。
要不是两饶生物钟完全错开,陈锋还真不敢在房间里练习。
不曾想,三十秒后就听门外传来重重的下楼脚步声。
咚咚咚。
陈锋的房门被人重重敲响。
打开门,身穿浅蓝色睡衣的钟蕾头发乱糟糟的站在房门口,一双惺忪的美丽大眼正怒瞪着陈锋。
她睡衣领口稍微开得有点低,陈锋不敢多瞧。
见鬼,她怎么还在家
“大晚上的你到底要干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陈锋尴尬的摆手,“我我在学弹吉他。”
“你学个鬼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只听你弹五分钟就知道你没有乐感你白了就是唱歌都五音不全,节奏感一塌糊涂的人”
经过这一个月的勤学苦练,陈锋知道钟蕾的话半句没错。
可虽然钟蕾的是实话,但打人不打脸,被人这样当面劈头盖脸的喷,也太气人了。
他想点什么挽回颜面,动动嘴唇却发现开口很难。
钟蕾却再次开口,语气放缓,甚至有些哀求的味道,“算我求你了,好吗求你别弹了,我好不容易才能休个假睡个饱,你放过我吧。”
见她语气稍微好转点,陈锋正想顺口应下来,反正他也打算放弃了。
不想她又道“我也替你的吉他求你了,别弹它了。虽然只是个便宜货,但被弹成这样,它也太惨了。不如你干脆把它当柴烧了,就当是给它个解脱,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