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1 / 2)

薛婉躺在舒兰苑的摇椅上, 津津有味地又翻了一页话本子,芷荷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一刻不得闲。

“走来走去的做什么啊晃的人眼晕。”薛婉懒洋洋地问道。

芷荷气呼呼地瞪了薛婉一眼“小姐, 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着急”

薛婉笑着放下书“有什么好着急的”

自今日一早, 薛平带着人回家,大门一关,薛家便炸了锅。

薛平要写休书,张氏带着两个孩子跪在正厅里哭, 连老太太和盈姨娘也都惊动了, 如今那正厅里可谓是热闹非凡。

下人们都凑在外围打探、围观,好不热闹。

只舒兰苑里, 平静如常, 薛婉不闻不问, 直把芷荷和春樱都急的够呛。

只是芷荷是个急脾气, 主动开了口,春樱却躲在一边,又安排了两个小丫头去探听情况。

“大小姐,你就不想知道,夫人会不会被撵出去听说老爷一回来就嚷嚷着要写休书呢”芷荷气道。

薛婉却笑道“你且放心,这不过是爹爹的气话罢了。一来, 薛家丢不起这个人,二来,如今夫人儿女都在,若是休妻再娶, 那我、瑶儿、宁儿的婚事都得受影响,更何况, 老太太也是会保她的。”

再者,妻子犯了错,或被“养病”被“拜佛”,或被“得了疯病”,多的是办法,又何必闹到休妻,惹的这般难看呢

方才回来的路上,薛婉便细细想过了。

此事,于薛平来说,虽有辱家门,但也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只是沈淮安那里总是要有些交代。

至于薛婉,纵然险些闺名受损,但薛婉一度被贵妃看中,前程不会差,倒是薛瑶薛宁,若是张氏真的被休,往后薛瑶的婚嫁,薛宁的前途,都很受影响。

按着薛平那投鼠忌器,优柔寡断的性子,定然还在举棋不定呢,至于薛家老太太更不必说,素来是以薛家的脸面为第一重要的。

还有盈姨娘,那是个聪明极了的人,张氏这般没什么手段,又没有强势外家的主母十分不错,若是休了,难保下一任是个什么模样,所以综上所述,薛婉认为,张氏这一次是定然会被保下来的。

了不得就是个禁足,抄佛经,或者去庄子上修养之类的处罚,她也没什么可凑热闹的。

果然,不一会儿,春樱派去的两个小丫头来回话,说薛平发卖了几个同谋的下人,罚了了王氏三个月禁足。薛瑶跟老太太去住,薛宁则要盈姨娘带。

芷荷不好骂老爷,只好骂张氏巧舌如簧,把所有人都忽悠过去了。

薛婉听此微微一笑,并不以为意。

她起身,懒洋洋地回屋道“若是老爷一会儿过来,就说我睡了。”

春樱微微一怔“可小姐,这还不到午时”

“无妨无妨。”薛婉挥挥手道。

她不想见薛平,只此而已。

见着人,是会忍不住伤心的,但若是不见,还可骗骗自己,不去想,也就罢了。

薛婉睡了一晌午,神清气爽的起床,果然听说薛平来过,又被芷荷和春樱挡回去。薛平大约也明白薛婉的意思,因此时觉得十分亏欠薛婉,因而也不生气,只派人送了一些话本子来。

“说是老爷听说大小姐喜好这些,便差小厮悄悄送来,还叮嘱切切藏好,不可叫老夫人知道。”春樱掩嘴笑道,“老爷心里还是有小姐的。”

薛婉无奈地摇了摇头,她不是喜欢看那些话本子,而是呆在后院里,实在无聊罢了。

薛平闪电般处理了张氏,盈姨娘暂时掌家,第二日便叫薛婉去她房中坐坐。

薛婉过去时,恰好薛宁也在永安居。

薛宁毕竟年幼,天性又有些柔弱,昨日被小厮从私塾叫回来,父亲要休妻,全家哭成一片,他受了惊吓,后来自己的铺盖卷又从张氏房里搬出来,丢进了盈姨娘那,加上如今天气本就不好,白日夜间冷热交替,薛宁病倒了。

薛婉去时,恰见可儿正蹲在院子里熬药,见着薛婉,忙福了福身子道“大小姐。”

“这怎就熬上药了”薛婉满脸的惊讶。

可儿忙道“是宁少爷昨日染了些风寒,大夫说了,吃上两贴药,休息三日便无大碍。”

薛婉点了点头。

她挑帘进屋,只见屋内佣人来回穿梭,盈姨娘似在里屋陪薛宁,她贴身伺候的丫鬟见薛婉来了,忙请她上座道“大小姐稍等一会儿,方才宁少爷醒了,朝着要见娘亲,姨娘正在屋里哄呢,一会儿便过来了。”

“不妨事的。”薛婉笑道,眼睛却忍不住瞄了一眼,只听见屋里有男孩低声的啜泣声,还有盈姨娘温柔软语的劝慰。

“少爷好好养病,待病好了,自然就能见着夫人了,您若总是病着,老爷也会不喜,顺便还得埋怨我不会照顾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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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和爹爹说,不叫他埋怨你,好不好”薛宁细声细气地声音传来,倒叫薛婉吃了一惊。

这才不过在永安居过了一夜,薛宁竟就如此听她的话了

薛婉不禁有些佩服,盈姨娘年纪轻轻,对笼络孩子竟也如此娴熟。

过了一会儿,盈姨娘才从屋里走出来,脸上却带着疲态,身上的衣裳也皱皱巴巴。

薛婉微微吃惊“姨娘这是”

“昨日宁少爷一病,我们姨娘衣不解带的照顾了一夜,一直都没合眼呢”盈姨娘身边的丫鬟碧青忙道。

盈姨娘摆摆手,笑道“那可是老爷的嫡长子,阖府最金贵的,既托付到我这,我自然要好好待他。”

可儿端了药进来,盈姨娘看了一眼,示意她去给薛宁吃了。

自要接这烫手山芋,盈姨娘便做好了准备,郎中寻的都是京中最好的,一应药材,吃穿用度也是顶级,熬药的人都是自己的心腹,整个永安居一言一行,都不得出丝毫的疏漏。

忙成这样还坚持不懈要把薛婉叫过来,肯定是有些事情要说的。

薛婉好整以暇,等着盈姨娘开口。

“昨日在相国寺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好细问,只知道是夫人对不住大小姐,本是知道大小姐心情不好,不愿多叨扰,只是眼下却有点紧要事要处理,我又脱不开身,只好让大小姐过来。”盈姨娘说话温温柔柔,纵然脸色有些苍白,也挡不住一双秋水般的秀目,眉头微蹙的模样,连薛婉瞧着都觉得心要化了,更不必说男人们了。

“盈姨娘但说无妨。”薛婉微微一笑。

盈姨娘见此,这才叹了口气道“昨日我自老爷处拿了管家的钥匙和账簿,可我初掌这家,本就看不太懂,账房上说,咱们家素来节俭,账上的现银才不过三十两,昨夜请朗中抓药花了二十两,今早采买蔬菜、鲜肉又花了十两,管事的今日竟说我一上任就不知节俭,若是叫老太太老爷知道了,十分不好。”

薛婉听此,顿时笑了起来“姨娘的意思是”

“我知大小姐是有产业的,先夫人的陪嫁更是丰厚,这夫人禁足不过三个月,我想着,不若不管前账,另立一套账,这三个月的开销用度先从您的账里走,待夫人出来了,再算总账,如何”盈姨娘笑了笑道,“此事说出来有些丢人,但我一个做妾的,实在不懂这些庶务,账本也看的稀里糊涂,只只好如此了。”

张氏毕竟在薛家经营多年,上上下下的管家仆人,哪个不是她的亲信,如今她甫一失势,只怕账面上,采买上早就做好了无数个暗扣,等着盈姨娘一个个往下踩呢。

只可惜,盈姨娘却来了一招釜底抽薪,根本没准备走张氏挖好的坑,反而联合薛婉,把那些坑都留给了张氏自己。

“一时燃眉之急,我自然不能不出手,好歹我也是薛家的人啊。姨娘且放心,待我回去收拢一番,马上派人送银子过来。”薛婉答应地干脆利落,盈姨娘亦是千恩万谢。

如此过了几日,薛平本以为家中得鸡飞狗跳,却未料到竟然井井有条,晚上的菜竟然还比平时多了两个,不禁夸赞盈姨娘持家有方,又听说盈姨娘衣不解带的照顾薛宁,更是十分感动。

这日饭后,薛平本是准备继续做一些有益于家族兴旺,开枝散叶的活动,未料到盈姨娘却突然低声啜泣,一直言说还是别让她管家为好。

薛平十分惊讶问盈姨娘是怎么回事

盈姨娘这才告诉薛平,她实在看不懂前面的账,账上的银两又不多,管家的也不肯多支,只好找薛婉借了一点,另立账册,这才勉强度日。

可这一日日开销渐大,她也不好老这般借大小姐的银子,不行还是把夫人放出来吧,纵然她不知道事情原委,但横竖也不会是什么大错吧

眼看盈姨娘泪水涟涟,薛平却是愤怒,盈姨娘好歹也算半个主子,如今刁奴欺主,竟到这种地步,自然是背后有人撑腰呢。

薛平越想越气,马上叫来了管家账房,又是一通狂骂,盈姨娘又以不会看账为由,拉着薛平整整订对了好几夜。薛平白日上朝,晚上还要看账,账里竟还有张氏的挪用、管家给挖的坑,更是气得血脉喷张,冲进张氏那里与她吵闹一番,连老太太都惊动了。

薛瑶和薛宁又是一通哭,一通跪,张氏的软禁从三个月成功变成了六个月,而盈姨娘也大获全胜,彻底拿到了管家权。

至于薛婉,这一通隔岸观火,又过瘾又不上身,钱花的十分值当,给她枯燥的闺阁生活增添了许多娱乐。

而后又过了几日平静,便是叶老太公的寿辰,薛家竟也在邀请之列。

那日正是休沐,薛婉百无聊赖,正犹豫要不要去找韩三娘串个门,便见春樱匆匆忙忙进屋,说道“小姐,方才叶家来人了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薛婉微微一愣,将茶盏搁在桌子上“叶家来人”

春樱点点头“是啊,叶家老太公过七十的整寿,给府里下帖子,点名要阖府都过去呢。”

这话一处出,薛婉忍不住笑起来“咱们那位夫人运气可真是不好。”

阖府都去,自然得是夫人小姐们一起都过去,内宅外宅各有交际,如今薛家这情况,张氏定然“抱恙”去不了,那余下的小姐少爷也不好再去,薛瑶听了,只怕要气疯。

“是啊,老爷本是要推辞的,可叶家说了,夫人抱恙也不打紧,只大小姐去便成。”春樱笑道,“听小厮们传出来的话,叶家那位管家话说的已然有些露骨了。”

薛婉微微一怔,是了,她都快忘了,她还有一番婚嫁要相看呢。

芷荷听着,也跟着着急,忙道“那老爷怎么说”

春樱掩嘴一笑“自然是老爷亲自带两位小姐和宁少爷一起去了。”

“还有哪家去,你可打听过没”

春樱道“都打听了的,韩家孔家,也都是去的。”

薛婉笑道“那倒也不错,正好出去散散心。”

叶家,按着薛婉如今来看,是实打实的好门第了,即便不是叶修昀,叶家其他的公子们,也都是不错的,这次又没有张氏阻挠,薛婉心下拿定主意,是要好好相看一番的。

“是啊,大小姐这几日瞧着心事重重的。”芷荷说道,“出去散散心也好。”

薛婉莫名瞧二人一眼“我哪有什么心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