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说完话, 见陈氏一副神游天外、懵懂茫然的样子,以为她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惊住了, 还没反应过来。
说实话,乍一听严夫人和她说这桩婚事的时候,她也是失神了许久,看她实在太惊讶, 严夫人才告知她内情,说他们是按照常明寺大师的指点,这顾家四子利于小儿子学业,才要和顾家四子结亲。
佛祖指点的事情太过惊人,方氏不愿意被人知道, 分薄了福气, 而若是说顾惠文和严宜宣八字是天作之合, 且不说他们为何要测严宜宣和顾惠文的八字,事情万一不成, 宣哥儿可怎么再嫁人。
是以, 方氏使了个心眼,推到了严宜朗身上。
当时,孟氏还在心里嘀咕,这严家看起来看起来是个疼哥儿的,给那么多的陪嫁,实际上,还不是更加看重小儿子的前途。
虽常明寺的大师十分神异,可那顾惠文可是他们大兴村有名的病秧子, 怎算得上是良配。
奈何严夫人铁了心要结这门亲事,她也不好再劝,只能来帮严家探口风了。
现看陈氏的反应,孟氏其实不得不承认,她这心里,还有些含酸呢。想她们家现在,也不过只有一百二十亩的田地,已经是大兴村最富裕的人家,等顾惠文把那有二百亩地陪嫁的严家哥儿娶进来,这村首富可是要换人当了。
“弟妹,你看这事,成不成”陈氏久久不发一言,孟氏只得再问一遍。
“成,怎么不成这真是万万想不到的大喜事啊”陈氏如梦初醒,激动地回道,这个严家小哥儿,可是她儿子的大救星,不管她婆怎么办成了这事,这儿媳妇她是娶定了。
严家。
方氏把自己上午和孟氏说的话,又回想了一遍,自觉没有错漏,才微微安心。
只是喝着茶水,她总觉得这门婚事,有个关键的事情她给忘了。
把这几天的事情在脑袋里前前后后又过了一遍,方氏猛地把手拍在桌子上,连声唤道“当家的,当家的”
严福生就在院子里打拳呢,这拳法还是他当年跑商的时候,跟商队的护卫学的,这些年,时常打两遍,全当强身健体。虽然,肉眼可见,这拳法对减肥没有什么功效,但聊胜于无。
听到方氏的喊声,严福生收了拳,急匆匆推开门“怎么了”凡是方氏喊他当家的时候,必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可一进门,就看见方氏正好端端地坐在椅子上,既没摔着,也没磕着,只是脸上表情不太好。
见他进来,方氏连忙切入正题“老爷,咱们在这剃头担子一头热,把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可是宣哥儿那里,咱们可还没去说呢。”
佛学狂热爱好者方氏自从得了佛祖指点迷津,就一门心思想着找女婿,现在将一切安排妥当,才想起她儿子那一关,可不好过。
不说顾家只是普通的庄户人家,就说顾惠文本人,现在也看不出半分要出息的样子来,她自己生的儿子,她还不知道,最是眼光高的,
不料,严福生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这点小事,就把你难住了”
“这事,我早就想好了。”
“宣哥儿虽然眼光高,可现在,他一定是一门心思想要找个能把叶瑾行比下去的人,但十里八村,哪有这样的人”
“我们只需要如实和他说佛祖告诉我们的话,宣哥儿心里肯定是愿意的,毕竟这顾惠文,可是仙人转世之身,必有大造化的。”
“你和别人藏着掖着,和你儿子还不能说实话么”
听严福生这般说来,方氏才反应过来,心道,都怪这几天的事情太过离奇,搞得她这脑子,都有些不够用了。
当下,方氏和严福生直奔容漾的小院,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告诉了容漾,本来方氏心里还残存着一丝丝的不安,因为时下人,虽然大多信仰神佛,但年轻的小哥儿,对这种事情,并没有他们老一辈人虔诚。
不料,容漾听他们说完,只沉思了片刻,就答应了。
“爹娘,”容漾一脸真诚地说道“既然佛祖亲自给爹娘说了,那肯定不是虚言。”
“既然这样,我就应了这门婚事。”
“顾家虽贫寒,可贫寒有贫寒的好处,起码绝对不敢欺负我。”
“我自有嫁妆田地,也不会过苦日子。”
时下,女子和哥儿嫁妆,就是他们合法的私人财产,婆家是绝对无权干涉的。
方氏和严福生一听这话,均放下心。
宣哥儿能说出这番话来,可见,真是懂事了,把所有事都看得明明白白。
顾家,等孟氏走后,陈氏把顾老头从外屋叫了进来,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顾老头,顾老头也是喜出望外,没想到他那死了十几年的老娘,竟还能做成这件大事。
“只是,当家的,”陈氏虽也高兴,可仍有忧虑“严家早就放出风声,要给这个小哥儿陪送二百亩田地,这可是一千两银子的嫁妆,咱们家的聘礼可要怎么给”
顾老头听说这话,才收敛了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