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区病院(三)(1 / 2)

屋内的两具遗体犹在散发阵阵焦臭,林妧的感知能力比常人强得多,这会儿闻得难受,屏着呼吸出了门。

病院里黯淡无光,全靠手电筒的光线照亮幽深长廊。楼梯位于大厅前方,途经拐角时,林妧见到一幅被张贴于墙壁上的大合照。

绝大部分人的面孔与身体皆被签字笔涂抹成一团混沌黑色,看不清原本的模样。极为特殊的是,有两男一女的影像没有受到丝毫破坏,在浪潮般汹涌的漆黑里显得格外诡异。

他们都穿着宽大的白色病号服,彼此站得很近,可以看出关系十分亲密。与她想象中精神病人或呆滞或癫狂的神态截然不同,三人脸上都洋溢着柔和安详的微笑。

“你看最右边那个男人,”林妧凑近了些,清泠声线在寂静的楼道里缓慢散开,“他是不是在和一个被涂黑的人说话”

陆银戈没应声,视线凝在她提到的地方。

三人中站在右侧的男人嘴唇微张地侧着头,似是心情极好地与身边的人悄声耳语,但对方全身都被涂黑,长相、身材甚至性别都是未知数。

“从肢体动作来看,这四个人都在无意识地向彼此靠近,关系应该非常亲密。”林妧继续道,“但唯独其中一个被涂成了黑色,其中缘由还真是耐人寻味。”

陆银戈压低声音“被涂黑的人会不会都是那场火灾的丧生者这三人出于某种原因幸存下来,所以影像才没有被抹掉。”

“但报告里说,医院的遗体数量与总人数完全一致。”她顿了顿,试图整理脑海中混乱一片的信息,“或许对于涂黑人像的那个人来说,只有他们是特殊的。”

陆银戈指向四人中唯一看不清模样的那位“你是说他但他没理由把自己也抹掉啊。”

动脑筋猜测是一件麻烦事,更何况如今线索寥寥,根本猜不出前因后果。

林妧放弃思考,漫不经心地摸了摸腰间匕首“没关系。就算我们想不出来,楼上的诸位也会把一切都说出来。”

她说得淡然轻松,尾音还带着悠然自得的笑,听得陆银戈背后一凉。

之前这位搭档阴恻恻追着那两个高个子从柜门探出头时,着实把他吓了一跳,如今再看她的神情做派

怕不是拿的反派剧本,还是一言不合就严刑逼供的那种。

顺着阶梯爬上二楼,便能清晰闻到空气里弥漫的血腥味道。黑暗与铁锈腥气交织缠绕,一点点侵蚀人体感官,饶是执行多次任务的陆银戈也不由得神色微敛,眉头轻轻蹙起。

透过走廊里的玻璃窗,可以见到外面的景象。

抬头是一轮惨淡弦月,模糊又昏暗的光线丝丝缕缕洒落窗台;往下看,地面则是一望无边际的漆黑,仿佛病院本身就悬空于无穷尽的黑暗中。

二楼到三楼的阶梯被一扇铁门锁住,林妧的锡纸开锁与陆银戈的暴力踹门都以失败告终,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留在这一层寻找线索。

陆银戈对她的撬锁行径大为不齿“偷偷摸摸,不成体统。”

林妧看一眼被他踹得凹陷进去的铁质大门,啧啧摇头“有勇无谋,难成大器。”

这两人算是杠上了。

按照两个大块头的说法,这一层中的病人要比他们俩凶残许多。想到那两位莫名其妙领便当的光头朋友,林妧幽幽地叹了口气“真可惜,剩余价值还没压榨干净,他们就没命了。”

陆银戈神情复杂地看她一眼。

看你的表情还以为很同情他们,结果这是人说的话吗电视剧里的反派角色都很少会这么丧心病狂吧你当人家是鲁花压榨花生油吗,万恶的资产阶级

“不过,”她想起什么,眸光亮了些,“你还记得他们最后说的话吗医护人员比病人们更危险这显然不符合常理吧怎么说也是心智完好的正常人啊。”

不等陆银戈答话,忽然听见沙哑的陌生男声从不远处响起。二人循声望去,在走廊另一头见到三个并排行走的人影。

他们的身高出奇一致,就连发声也完美重合,三道截然不同的音色混杂响起,满含着狂乱的笑意“迷路的小老鼠,不要再逃跑啦。”

随着他们逐渐逼近,模糊的身形终于趋于明晰。

三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手中拿着锋利的手术刀,都身着沾满鲜血的病号服,猩红血迹几乎把衣物染成纯粹的红。他们清一色戴着雪白的面具,没有鼻子与嘴唇,只有空洞的双眼从缝隙里露出来,被月光照得如同悬浮于半空的火苗。

林妧“这群中二病为什么要戴面具长得太丑不想见人”

陆银戈居然很认真地回应她“或许是因为不要脸。”

听见这番对话,三人都恍惚愣怔了一下。

除了个别极度凶残的家伙,任谁见到他们都是落荒而逃,结果这两人居然一动不动地开始讲冷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