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雌我命由我第三百八十章臣还真该谢谢你了柴绍的这一通话语,当真是怨气四溢。
李曜睨了柴绍一眼,随后挽起羽袖,伸手从笔筒里取出一支细毫,又从案几上的文匣里抽出一张空白的公文纸,在砚中饱蘸了磨好的墨汁,便开始当着柴绍的面,笔走龙蛇似地书写起来。
柴绍一见李曜这般动作,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她执笔的纤纤玉指上,精神兀自恍惚了一下,旋即他定住心神,看向那纸上已然呈现出来的标题,赫然就是为他而写的公文书稿,挑眉道“你想作甚”
李曜没有因对方的问话而停下手中的笔,只低垂着眼睫,不紧不慢地道
“武德六载,吐谷浑、党项寇岷州,你在洮河谷为羌人所困,使军伎乐舞惑敌,尔后趁其不备,遣马三宝领精骑绕后攻击,阵斩名王可沓纥罕,反败为胜。武德八载冬,吐谷浑侵犯岷州,你一举击破来敌,斩首数千级。武德九载,吐谷浑与突厥相互勾结,共同进犯陇右,你奉诏御敌,先于兰州、河州两度击败吐谷浑,后破突厥于秦州,斩石施特勤以下首级千余,后来我率军赢了盐州之战,吐谷浑王伏允便遣使入朝请和,那个羌人使臣在我和父亲面前,对你的表现大加赞赏,说是东起洮水,西至且末,柴大将军的威名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如今我身负监国之重任,岂会忘了你这一员战功赫赫的戍边名将”
李曜吐词清晰而流畅,显然对柴绍近年来的事迹了解得一清二楚,可她的声调却冷冷冰冰,不带任何感彩。
柴绍听罢,思维突然停顿,只觉有种令自己异常难受的陌生之感萦绕在心里,他呆愣了半晌,竟鬼使神差地说道“三娘,原谅我,好么”
听得柴绍毫无掩饰的乞求之语,李曜手中之笔忽然悬停纸上,不由自主地抬头看向柴绍,眸光似乎泛起了踌躇之色。
但,这只是残存在她脑海里的前身意识所造成的自然反应,不过转眼,她这一丝踌躇就消失不见了。
李曜蘸了蘸墨,继续伏案书写,双唇轻启,声音波澜不惊“大丈夫生立于世,当有所作为,然实现志向,须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己心,嗣昌,你扪心自问,做到了吗”
柴绍脸色不由得白了几分。
他做到问心无愧了吗
至少在三娘心中,这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尽管天下的绝大多数人,包括爱女成痴的老皇帝,都不曾说他抛妻独遁的做法有错,甚至此事还因他和三娘为大唐开国立下的赫赫功绩,传为人们茶余饭后的美谈,但实际上,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三娘那时的处境有多么的凶险,当年三娘若是落到西京留守阴世师手中,会落得一个怎样的凄惨结局,他根本不敢去想象
可随后他稍稍转念一想,那长期积蓄在他心头的郁气又蓦地涌动出来,不禁反问道“你李三娘抛夫弃子,为修道而遁世,又有何资格说出此言”
李曜不为所动,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我有无资格,与是否原谅你,并无半分干系。”
柴绍瞧见李曜这般若无其事的笑容,顿觉心口一阵刺痛,脸色也立刻由白转黑,恼羞成怒地道“无论如何,我柴绍始终是你的夫君”
李曜忍不住轻笑出声,讥诮地道“就算我李明真与平阳公主是同一人,但你若不敢当众将此事捅出来,最好还是莫要再说此胡言,毕竟事属天家隐密,若张扬天下,撕了圣人的颜面,会造成何种后果,你可要好生思量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