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沉大佬(三)(1 / 2)

墓道的顶部压得不高,还不到三米, 一块块严丝合缝的石砖不知做了什么处理, 看着黑漆漆的瘆人。

霍风握着剑, 鹰隼般锋利的目光一寸寸扫过看似毫无差异的天顶, 他缓步地移动着, 哪怕甬道那端林岳一行人和那密密麻麻的虫潮离得越来越近, 他的表情也没有任何急迫或慌乱。

终于, 他看中了一个位置。

他举起剑, 用剑尖顶着石板那一丝肉眼几不可察的缝隙,发出一声轻响。

殷宸轻轻吸了口气, 也有点紧张,她勾在他耳边小声说“你小心一点, 摩擦出一点火星就会瞬间烧焦这一片。”

霍风嗯了一声, 他凝视着那一点, 缓缓用力, 剑锋缓慢地划开石板的缝隙,剑刃与坚硬的石板摩擦, 那稀薄的热烈顺着长剑倾斜的角度无声无息的释放, 刚刚好将凝固的虫油融化, 粘稠的黑色液体滴答滴答,顺着天顶坠到霍风靴边,很快流成了一小摊。

霍风等着虫油淌得差不多了,从包里翻出一个喷雾剂,把剑重重捅进侧壁的石缝里, 踩着轻薄的剑身一跃而起,对准了头顶那道缝隙快速按住手柄,大量雪白的雾气弥漫,整个甬道的温度骤然降低,液态的虫油瞬间被凝固,石板表面被蒙上一层冰霜。

霍风再跳下来,殷宸注意到他刚才拿喷雾的手掌,战术手套外露出的手指上已经有冻伤的痕迹,但是他却像是一无所觉,反手拔出剑,对着跑过来的林岳颔首“先走,我殿后。”

林岳深深看他一眼,他们的默契已经不需要客套和废话,他郑重说了句“小心”,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就带着人继续往前跑。

霍风静静站在原地,直到虫潮最前面的虫子离他只有几米远了,连殷宸都想催促他“快跑”的时候,他才用打火机在地上一点,火焰伴随着某种异样的香气迅速往四周蔓延。

气势汹汹涌来的虫潮瞬间一顿,仿佛洪水在面前凝固,霍风冷冷看着它们不甘地在原地转了转,最后以比来时更迅猛的速度后撤。

霍风看见虫子撤得差不多了,又用那个高压冰冻喷雾把火焰熄灭,火焰不只可能点燃头顶更广阔的虫油,还会大量消耗氧气,他必须得收拾干净。

殷宸趴在他背上,有些复杂地看着他。

“你刚才就在这儿站着,也不跑,差点虫子就吃了你了。”她说“万一虫油不顶用呢。”

霍风只笑了笑“我相信你。”

相信她,所以她说有用,他就断了所有后路站在这儿等着虫油发生作用。

殷宸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她哼了一声“你可别信我,我脑子不好使,万一坑了你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霍风又是笑,他看着火焰熄灭,往后看了看已经消失在转角的林岳等人,把她从背上拉下来。

殷宸没骨头似的靠着他,懒洋洋说“干嘛。”

“你在这儿凝形吧。”

要不一会儿在那么多人面前她仗着透明瞎胡闹,不得把人都吓死。

殷宸摊手,一脸我也没办法的无赖样“我虚,没阳气,什么都干不了。”

没错,她要开始空手套阳气了。

不不,她这不算空手,她刚才不还指导他救了他那些小伙伴的命了。

对上小姑娘灼灼的目光,霍风陷入了沉默,护领下精巧的喉结些微地滚动,半响,他才低声说“我该怎么做。”

殷宸咬着嘴唇笑,笑得像一只偷着鸡吃的大尾巴狐狸。

她慢慢靠过去,霍风没有动弹,但是她能感觉到他浑身都绷了起来,像一头警惕紧张的猎豹。

她贴近他,踮起脚尖,几乎碰到他高挺的鼻子,她听见他略微沉重的呼吸,又忍不住得意,调戏他“你很紧张啊。”

霍风垂眼看着她,黑色的眼睛像某种吸尽周围光泽的石头,沉静又幽邃。

他这么冷冷淡淡的样子,让人更加想欺负。

她搭着他的肩膀,一点点把嘴唇贴过去,舌尖在他嘴角蹭了蹭,这个动作就像是触动了某个机关,他微抿的唇瓣微微翕张,她一口咬过去,漂亮的眼睛像星星,眨着亮晶晶的光直直往他心口撞。

柔软的唇齿相缠,伴随着渐渐粗重的呼吸,丝丝缕缕的气顺着他的喉咙被吸进她嘴里,她吞咽着喉咙,享受般的眯起眼,攥着他肩膀布料的手越来越紧,眼角飞上霞红,小小的脸一点点泛出玫瑰色的红晕,艳丽的惑人。

这个吻对霍风来说,其实并不陌生。

霍风静静凝视着她的小姑娘,她精致的眉眼近在咫尺,清浅的呼吸拂在他鼻息间,慢慢唤醒他记忆深处的、那些被他封藏了很多年的画面。

他想起那个夜幕笼罩的军帐里,朦胧的烛火映出她纤细窈窕的身形,她伏在他身上,长发披散在腰间,柔软的发尾扫在他胸口,她妖精般花枝乱颤的笑,艳丽锋利的眉眼迷乱了他所有的神智。

又或者是更久远的时光中,在雾气和盛放的鲜花的簇拥下,她在天泉水池中嬉戏。

他就站在云端,居高临下,看着她毛绒绒的大尾巴懒洋洋地甩动,一边啃着果子一边笑嘻嘻去逗旁边垂落的枝杈上的鸟儿,她修长的脖颈和纤细的肩膀浮在水面上,他只看见满眼的雪色,她狡黠又灿烂的笑容,在那冰冷刻板的九重天上,却像是敛尽了所有他无法想象的朝气和纯净,美得像一簇蓬勃燃烧的火,烧在他心口。

他慢慢抬起手,环住她的腰,那一刻,他仿佛听见自己心口最深处那一声悠长又餍足的叹息。

他闭上眼,在绵长又温软的思念中,放任自己沉浸在这个阔别了已不知道多久的亲吻里。

吸阳补阴这个事儿真的有毒,关键是对象还那么配合,一副予取予求的架势,要不是残存的那点理智一直在警示她,殷宸觉得自己都要忍不住在这里把霍风办了。

她艰难地往后退了退,霍风还环住她的腰,他的手下意识紧了紧,像是不舍得她退开,等了一会儿才渐渐放松。

殷宸喘着气,看着霍风慢慢睁开眼,他的眼睛里那一层浅浅的雾气迅速消散,露出仿佛被涤洗了一遍的、更加黑白分明的眼睛。

他徐徐平复着呼吸,眉眼淡淡的幽色逐渐平息,他的脸色有一点苍白,衬得平日削薄淡色的嘴唇异样的浓艳,显出一种压抑又禁欲的魅气。

殷宸握了握手,看着自己的身体更加凝实,顿时笑逐颜开,她扑进他怀里,勾着他下巴吧唧就亲一口,小嘴甜甜的不要钱大把撒好人卡“霍风,你真是个好人。”

霍风摇了摇头,只问她“够了吗”

“暂时够了。”

殷宸看着他清俊的侧脸,舐了舐嘴唇,伸爪子色迷迷地去摸他的脸“墓里多危险啊,我多一点力量才好保护你啊,你放心,我不是那种妖邪玩意儿一吸就恨不得把人吸干,咱们慢慢来嘛,是吧,你们讲的,叫什么可持续发展。”

规则眼看着这登徒调戏良家妇男的人间惨剧,侧过头去不忍直视,霍风倒真是好脾气,由着她摸了一会儿,等她爪子越来越不老实了才握住她的小手“走吧。”

暂时吃饱喝足的殷宸心情大好,乖乖被他牵着走。

但是没走两步,霍风突然停下,殷宸不解地看她。

然后她就看见霍风拧着眉看了她几秒,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还把拉链拉到最顶上。

殷宸“”

她低头看了看,破败白长裙搭配铁黑色皮夹克,这什么鬼畜搭配。

她看着霍风只穿着里面一件黑色的薄薄的紧身衣,在幽冷的墓里看着就觉得冷,她当即就要脱下来“太丑了,我不要。”

霍风却异常坚决地按着拉链不许她脱,他严肃地看着他“我不冷,你穿着。”

他又看了看她纤细的小腿和赤着的脚,雪白白的踩在脏兮兮的地上,虽然明知道她不会被弄脏,他的额角还是轻轻跳了一下。

他忍了忍,终是没忍住,迟疑说“要不然你还是虚态吧。”

殷宸“”男人心,海底针,连霍风也逃不过这个定理。

她严词拒绝,并在他再次开口之前拉着他往前走“走走,别逼逼,你小伙伴还在等着你呢。”

另一边,林岳一行人正在转角后的一个殉葬室里躲着,幸存下来的队员们惊魂未定地坐倒在墙角或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林岳抹一把汗,让副手去清点人数,林城焦急地往外看了看,又跑过来“大哥,霍哥一个人在那儿行吗。”

“你霍哥不行就没人行了,咱们早给虫子做窝了。”

林岳眼皮都不抬,让大家检查自己的补给和武器情况“你管好自己,少给你霍哥拖后腿就谢天谢地了。”

林城不高兴了“大哥你这样就瞧不起人了,之前你们被铁甲祭人围着的时候,不还是我给霍哥扔的剑吗,四舍五入也是我救的你啊。”

林岳笑了“你不说我还忘了,你小子倒是运气好,掉陷阱里还能捡一把剑出来,看那削铁如泥的架势,那把剑恐怕不是凡品。”

“那当然。”

林城之前就把遇见那女人和剑的事说给林岳了,现在他越想越不对劲“大哥我不会真撞见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