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朱嬷嬷走出去，曹公公心里咯噔一声，怎么连朱嬷嬷都出来了？</p>

他上前两步，小声问道：“嬷嬷，怎么连您也出来了？”</p>

这位从太后娘娘入宫就跟在她身边，是寿宁殿中最受太后信任的宫女。</p>

朱嬷嬷不愿意将实情相告，随口敷衍道：</p>

“那小子不知道给太后灌了什么迷魂汤，太后要单独听他奏报。”</p>

曹公公心中一惊，难不成那小子先前说的是实话？</p>

他真有关于王家谋逆的消息要见娘娘？</p>

如果耽误了娘娘的事儿，就算明天楚辰让自己去刑部，娘娘多半会不会救自己。</p>

楚辰现在和刑部走得近，若是自己真让刑部拿了，就算出来也得丢了半条小命。</p>

怎么办？怎么办？</p>

曹公公的头上急得连连冒汗，脑海之中灵光一闪，心疼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指。</p>

罢了，就当是弃车保帅吧！</p>

半个时辰后，一根手指耷拉着的曹公公走到了寿宁殿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p>

旁边的几个小太监一惊，赶忙过去搀扶。</p>

曹公公脸色苍白，挤出一抹虚弱的笑容。</p>

“不用扶我，我最近腿脚不舒服，还是跪着舒服。”</p>

几个小太监对视一眼，眼神之中都闪过一抹奇异。</p>

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奇怪的要求！</p>

……</p>

寿宁殿中，看太监宫女都走出去了。</p>

王知语急切地问道：“是关于我娘的消息？”</p>

老母亲毕竟年纪大了，王川犯的事情实在太大，恐怕老人家也受了牵连。</p>

王知语心中思索着，一会儿要不要叮嘱一番楚辰，让他将老母亲救出来，悄然安置在京城中。</p>

虽说王家倒了，自己这个身份不适合出宫，但是让老太太衣食无忧，颐养天年还是没问题的。</p>

楚辰径自起身，伸出手缓缓掸着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p>

“秦太妃多有谋划，王川之事也是她率先发现了苗头，北戎之事，秦太妃已经有了定计。”</p>

“不如娘娘下朝之后，多听听秦太妃的意见，如何？”</p>

王知语毕竟是王家送进宫中的皇后，这么点基础的话术还是听明白的。</p>

“不可能，我凭什么要听秦玉环的？”</p>

王知语站起身来，冷声喝道：</p>

“你是秦玉环的人？”</p>

“秦玉环将恕儿养大，不为了恕儿着想，反而一心想帮她哥哥，她就不怕养出来第二个王川吗？”</p>

“既然你们心怀不轨，那就别怪本宫……”</p>

王知语的话语戛然而止，整个人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直愣愣地看着楚辰手中的手书。</p>

手书上只有一行字，在王知语看来却不亚于一座大山。</p>

老身谢过太后娘娘为王家存续血脉。</p>

王知语颓然坐下，心乱如麻，从小到大的一幕幕不受控制地浮现在了眼前。</p>

小时候王川和她同时看中了一方青色砚台，母亲对她说：“哥哥是男儿，日后要执掌王家，一方砚台而已，你就让给他吧。”</p>

十三四岁，王川将她最珍视的花草画摘走，母亲拉着她的手劝慰道：“川儿如今已经到了婚嫁的年龄，你就把这副字画给他，等他成亲之后，娘再给你寻回来。”</p>

她等啊等啊，没有等到字画，却等到了要入宫为后的消息。</p>

京中权贵们都在盛传皇帝已经病入沉疴，此次娶亲，名为后位空悬，后宫无人执掌，实则就是冲喜。</p>

母亲泪眼婆娑地说道：“以你哥哥现在的年纪，想要再进一步已经是极难，娘对不起你，你就当最后为王家做一次贡献吧。”</p>

于是十七岁的王知语入宫为后，二十五岁的王川成了大周历史上最年轻的尚书。</p>

回想着过往的一幕幕，王知语泪流满面，目光痴痴地落在盆景上，又哭又笑，状若疯魔。</p>

一道身影却陡然挡住了她的视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