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琦看看放在不远处的砍刀，小甲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顿时一脸惊恐，“不，我不要活着被砍！安眠药，对，安眠药！”他突然死死拽住苏沫的手，泪流满脸地问，“姐，有安眠药吗，给我一点安眠药吧，我不想死得那么痛！”</p>

苏沫看着他，神色复杂。</p>

他太小了，比单梓君还年轻，才16岁，本该是在学校里读高中的年纪，脸还十分稚嫩，连绒毛都清晰可见。</p>

这样的少年，在地震中失去爷爷奶奶，又因丧尸突袭失去双亲，还没从这种失去骨肉至亲的剧痛之中走出来，如今，又轮到自己。</p>

在末世里，人类的死亡变得如此轻松简单，顷刻间就是家破人亡。</p>

想起先一步离去的父母家人，小甲终于克制不住，捧住脸嚎啕大哭起来。</p>

苏沫半跪在他面前，把他抱进自己怀里。</p>

“别怕，没事的。”苏沫轻轻拍着小甲的背，温柔而怜悯地说，“虽然没有安眠药，但有麻醉剂跟氯化钾，静脉推注以后，就会很安静地离开了。”</p>

苏沫的怀抱太过温暖，充满奇异的柔和的力量，小甲慢慢停下哭腔，抽泣着惶恐地问，“会，会很痛吗？”</p>

苏沫揉揉他的脑袋，安抚他的情绪，尽量轻松地说，“听说过安乐死吗，注射以后，你会很平静，一点痛都感受不到，就跟睡着了一样。”</p>

小甲吸了一下鼻子，想说点什么，但张张嘴后，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p>

“你好像我姐姐，我姐姐在我十二岁那年车祸走了，她在的时候特别疼我，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要先给我。她要是，要是看见我现在这样，肯定都哭死了。”过了许久，他才哽咽着说着长长的一段话。</p>

苏沫嗓子眼也堵得慌，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可以把我当成你亲姐姐，我送你最后一程，好不好？”</p>

小甲噙着眼泪使劲点头，“我还是怕，不过……你们要把我埋了，我不想被丧尸啃，还有，你们之后要是找到纸钱，一定要记得烧给我，多烧一点，我姐姐，爸妈，爷爷奶奶都要用。”</p>

周建明也蹲下来，拍拍他的肩，“放心，老哥记住了，到时候，一找到冥店，我们把整个铺子里的东西都烧给你，飞机大炮金银珠宝，还有别墅豪宅，什么都烧。哦，充气娃娃要不要？”</p>

小甲破涕为笑，稚嫩的脸上都是泪。</p>

外面的雨下得很大，车里倒是非常热闹。</p>

小甲的眼珠子已经开始变浑浊了，但还能勉强保持理智。</p>

陈琦也没要求把他手脚绑上，男人们都坐在他身边，送这个本该有很长的路要走的孩子最后一程。</p>

悍马里，苏沫配好安乐死的药，撇头见周小莱和单梓君都一脸难过。</p>

小甲实在太小了，又是这个队伍里最先离去的人，她们心里肯定不好受。</p>

苏沫拍拍周小莱的肩，下车去了隔壁面包车里。</p>

贾司机和周建明陪小甲喝酒壮胆，小甲又哭又笑，嘴里胡言乱语，一会叫姐姐一会喊妈，让陈琦几个大男人都红了眼眶。</p>

苏沫也在一旁等着，让小甲喝完最后一口啤酒，好大着胆子上路。</p>

小甲手臂上的伤口已经变成深黑色，瞳孔都快缩没了，时间所剩无几。</p>

最后，陈琦上前，让小甲靠在自己怀里，贾司机和周建明一左一右握住小甲的手，两人手心之间的温暖传递到小甲心里。</p>

苏沫笑着说，“我给你讲个笑话吧，小甲。”</p>

“嗯，姐姐你说，我听说。”小甲死死瞪着车顶，不敢去看任何人的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