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麟浩浩荡荡的大军开始渡江。
他们来得如此之快,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江东的军仍在赶回江东的路上,但夏侯麟那黑压压的战船已经覆盖了整个江面。
虎头滩上,两万江东军可谓是人心惶惶。
倒不是说着两万江东军如何懦弱,如何怯战。但凡寻常人见到那远胜于自己数量的军队,心中生出的这样的想法却也并不为过。
“报!”
一位斥候模样的士卒口中如此高呼着,急匆匆的跑入了江东军的大营。
大营之中数位将领模样打扮的男子坐于两侧,脸皆极为凝重,面对数十倍于己方的夏侯麟大军,莫说就是这些寻常将领,就是左玉城亲自,恐怕也想不出什么破敌良策。
但这大营的首座,那位一袭白衣的男子,却极为从容,他微微伸手,示意那位斥候起身,温言问道:“何事?”
“禀禀告将军。”那斥候显然来得极为仓促,说起话来也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说完此言,他微微停顿了好一会,方才接着说道:“夏侯麟的战船已经逼近,不出半个时辰光景便要上岸!”
“这”那两侧的将领闻言,本就阴沉的脸顿时变得愈发难看。
他们两两相顾,显然都生出了退意。
在他们看来以他们的军力对抗夏侯麟的大军,与送死无疑。因此他们都在那时转头看向了高台之上的那位白衣男子。似乎是想要从这位首领的口中得到他们想要的答案。
“唔,知道了。退下。”但那白衣男子却极为平淡的点了点头,示意那斥候退下,对于周遭诸人脸上恐惧的神情视而不见一般。
那斥候得令,自然是不敢逗留,朝着男子拱手之后,便徐徐退下。
而此时,这诺大的大营之中便只余下了首座之上的白衣男子与诸位将领。
这些将领们自然是想要说些什么规劝这位首领不要与夏侯麟的大军硬撼硬,但又因为摸不准这位白衣男子的心思,因此有些犹豫,这大营之中便在那时陷入了一种极为突兀的寂静。
但在良久的沉默之后,诸人甚至已经隐隐听到了那漓江之上传来的夏侯麟战船的破浪之音。
或许是受不了这诡异的寂静,又或是对于气势汹汹的魏军心怀惧意,终于有人在那时忍不住上前说道。
“郭将军”
可他的话方才出口,便被生生打断。
因为那位坐于首位的白衣男子就在那时忽的站起了身子。
诸人一愣,心头莫名的一跳,隐隐约约意识到了某些事情即将发生。
这白衣男子今日极不寻常。
当然,在这诺大的军营之中,这男子素来便不寻常,只是今日比起他日,更不寻常。
他身为这两万江东军的统帅,受苏长安之名坐镇江东。
据说他是天岚院天玑一脉的传人,亦是江东的三位星殒之一。
虽身在军营,但出入却从不着半寸甲胄,留着长长的八字胡,形容邋遢,与大多数人心头那宛如神祇一般的星殒出入极大。
且对于军中事物向来不闻不问,每日辰时来到军营枯坐在这大营之中,直到戌时离去,周而复始,不曾有过更改。
军中将领对此素来颇有非议,但碍于他是楚王苏长安的师叔,又是星殒,这样的不满也不曾表现出来,只是暗自在心头肺腑。
但今日,这男子却一反常态,穿戴了一袭白衣。
那白衣如雪一般,找不到半点污垢,更没有一丝褶皱,就像是早就精心准备好的一件衣衫,为了某个极为重要的时刻而穿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