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那道光(1 / 2)

血蒙蒙的夜空终于被一道星光所划破。

那是一颗暗沉沉的星辰所发出的光芒。

可那道光却是那般耀眼,就好似耗尽了那颗星辰所剩的全部力量所发出的一般。

它自不知道几万里远的穹顶而来,如同连接天与地的力柱一般贯穿这方世界。

照耀在这方世界的每一个生灵的脸上。

那是一股温暖又祥和的力量,春风的抚慰,又是清泉的甘甜。

所有的生灵都在此时跪伏于地。

那并非臣服,亦非屈从。而是敬仰。

是发自内心与灵魂的敬仰。

而在长安以南,云州以北。

有一座山。唤作天门山。

天门山顶有一座阁楼,唤作星辰阁。

星辰阁的人想到那里自然简单得很。

而外人想去星辰阁却只有一个办法——上登天梯!

那是一道很长很长的阶梯。

长到让那些无数想要去到星辰阁的人,最后都死在了这条长长的阶梯上了。

但依旧有无数人对此趋之若鹜。因为传言,星辰阁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它可以实现你的任何愿望,从富可敌国到修为通天,只要你能付出与之相应的代价,任何事情在这儿都是可能发生的。

当然同样也是有那么一些幸运儿成功的到过这里。

比如数百年前,被兵临城下的北地妖王,就曾在这里获取过些什么,延续了他妖国数百年的寿命。

又比如现在这个男子。

他五十岁上下,身着一件深色的大袄,肩侧贴着毛毡,上面还沾着雪迹。那雪像是已经在那件衣物上放了许久的样子,已经和上面的绒毛黏在了一起,可很奇怪的是,却依旧没有丝毫融化的迹象。

他的嘴角也有些胡渣,但却并不杂乱,被他收拾的井井有条,而头上的青丝中也夹着些许鹤发,但也被他梳理的一丝不苟。

就如同他现在脸上的神情一般,一丝不苟。不喜不悲,不怒不痴。那是一张严肃到了极致的脸,严肃得几近寒冰。

而他现在正在一条长长的阶梯上跋涉。

他前方是隐没在云端,看不见尽头的台阶。他的身后,同样是延伸到已至他卡不清的远方的台阶。

他已经走了很久。

从春风走到了夏日,从落叶走到了白雪。

但他并不急躁,亦没有丝毫劳累,甚至他脸上的神情也与他踏上这第一层台阶时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哪怕是最细微的变化。

因为他知道,他终会到达那里。

而就在那道光柱升起时,他那张万古不变的脸上,终于是有了那么一丝丝细小到几乎不能察觉的变化。

他踏出去的步子猛地僵住,然后他转头看向那道光柱升起的地方。

那儿应该是长安。

那颗星星应该叫玉衡。

他这么想道。心底却莫名有些翻涌。

于是他紧紧的盯着那颗已经快要枯萎的星星,许久。

之后,他转过了身子。

那是那般决然的一个转身,就好似要和什么东西自此一刀两断一般。

然后,他再次跨出了步子,朝着那不知道何处是尽头的山巅走去。

那时,夜空中一颗无比耀眼的星星开始闪烁,一道耀眼得让人几乎不敢直视的光芒洒向他的背影。他就像一位孤独的旅客一般在这样的星光下行走。

“天枢、天权、天玑、天璇、摇光、玉衡。”他的嘴里如同梦呓一般,开始念叨着一串名字。

“可惜,却无开阳。”他这般说道,犹若叹息一般的声线,在山腰上久久回荡。

而一滴泪,也在此刻自他的眸子里滑落。

打在冰冷的石阶上,溅起一朵转瞬即逝莲花。

长安以西。西岭关。

这是一座存世久远的关隘。

是西凉与中州的交接处,也是抵御蛮族的最后一道屏障。

接着夜里的星光,可以看见,有一阵阵烟尘在升腾,伴随着的还有一阵阵整齐而有力的轰响。

那是一支雄师正在行军。

他们身着甲胄,手持枪戟,腰挎长刀。虽然风尘仆仆,但却面色肃然。而队伍中,时不时的可以见到,一面面战旗在迎风飘荡。

那是很少见的的一种战旗,他通体漆黑,上面用红色染料写这大大的一个“北”字。

它们在夜色里摇曳,就好似一团团正旺的火焰。

队伍的最前方,是一个坐在一匹黑色战马上的男子。而他身后的不远处还跟着一辆马车。

男子身着黑色战甲,面色冷峻如万年枯井,嘴唇猩红如饱饮鲜血。

他的目光注视前方那座巍峨的关隘。

他知道过了这里前方便是西凉。

那是他日思夜想的地方。为了回到这里,他付出了太多代价,亦背负了太多罪孽。

他望着那里,不觉间竟有些出神。

而就在这时,他的身后突然有什么东西亮了起来,他冷峻的脸色为之一变。

“停!”他一声喝令响起,身后的十万大军令行禁止。一团巨大的尘埃也因为大军的忽然停住,升腾而起。

男子想要转身去看些什么,但一股不知名的恐惧让他有些犹豫。

但最后,他还转过了身子。

映入他眼帘的是在极远的东方,忽的升起的那一道光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