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这哭得像孩子似的老杨头,杨华忠愕住了。
在他的记忆里,爹永远都是那么的威严,那么的高高在上,说一不二,一口唾沫一口钉。
即便他对大房偏心眼,可也是摆出一副家长的作风来偏心,让别人敢怒不敢言。
在他的感觉里,爹是那种永远都不会垮下去的,就好像这村后巍峨脸面的眠牛山似的,永远都不会倒,更不会在他这个儿子的面前摆出这样的姿态来。
可是此时此刻,感受着自己衣袖给爹紧紧揪住的力道,看着面前这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泣不成声,口中含糊不清的说着央求的话语,央求他一定不要放弃治疗,一定要帮他治
杨华忠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心酸痛苦
他说不上来。
他只是伸出手去扶住父亲的肩,沉声道“爹,你放心,我是你的儿子,我不会不管你的你放心”
老杨头怔了下,也点了点头,哭声才渐渐平息下去。
杨华忠陪在床边陪了好一会儿,直到老杨头睡着,他方才转身离开。
刚到门口,便遇到孙氏和杨华洲一块儿过来,孙氏手里还端着送给老杨头的夜饭。
“先别进去,爹刚睡着。”杨华忠对他们二人道。
孙氏看了眼这天色,暮色刚刚罩下来,正是吃夜饭的时候呢。
“爹咋就睡了呢这夜饭还没吃呢。”她轻声道。
杨华忠摆摆手“先就这样吧,让他睡一会儿,走,咱去堂屋。”
堂屋里,杨华忠把先前老杨头的事情跟孙氏和杨华洲这说了。
两人听完后,也是瞠目结舌。
杨华洲叹口气道“哎,咱爹真的是老了,一辈子不服输,到了这步田地,彻底慌了。”
孙氏也是满脸感慨,照着公公那副要强的性子,换做从前能跑能走的时候,咋地也不可能说出这样哀求的话来。
哎,真的听着都好心酸,好难过啊。
杨华忠道“我打算这两天把家里安排下,初十带爹去县城治腿。”
杨华洲琢磨了下,道“三哥,我跟你一块儿去吧。”
孙氏道“老五,你原本不是说过完元宵再回庆安郡么素云和绵绵都想你在家里多过几日呢”
杨华洲苦笑道“爹都那副样子了,我哪里还有心思在家里多过几天不如我也收拾下,跟三哥一块儿送爹去县城医馆治腿,好歹能在县城医馆陪个五六天,到时候从县城直接动身去庆安郡。”
杨华忠没有阻止杨华洲,确实,靠着他一己之力也不行。
老汉的个头摆在那儿,他一个人背不了太久,得有个兄弟在边上帮忙打下手。
“那回头老五去了庆安郡,爹那里咋整”孙氏又问。
杨华忠道“还有永仙永进永智他们呢,轮着来吧”
孙氏琢磨了下,“实在不行,把老四也喊上吧,这几日爹这副样子,老四也很担心,怕爹不想看他,只敢跟我这偷摸着打听爹的情况,我看得出,老四也是真心关心咱爹的。”